營內秦軍營帳分佈得井井有條,就像直來直去的市井街道,一眼就能望到頭,方便巡夜軍士值守。
“口令!”
“夏屋渠渠。”
秦人大營,當值口令自然是取自秦風,葉騰投入秦國懷抱不久,在選取口令之時有意朝這方面傾斜。
營門處守卒執戟相問,來人連忙應聲,順勢揚了揚手中拎著的木桶。
“取水回來啦?”
“唔。”
守卒開營門的功夫,取水的伙頭兵低垂著頭提著沉重的水桶繞過路障緩步走了進來。
伙頭兵只是由普通的更卒充任,平時除了埋鍋造飯還要餵馬劈柴,有時候還被沒有配備親衛的中層軍官指使來指使去,打盆泡腳熱水只是家常便飯。
現在寅時剛過,正值卯時,除了巡夜小隊嘩嘩的走動聲以及崗哨守夜士卒不時跺腳呵氣發出的動靜,各處寂然無聲。
當然,走近營帳,不時能聽到其中士卒酣睡傳出的呼嚕磨牙之語。
而此時就爬起來開始工作的除了伙房也就再無旁人了,畢竟馬上全軍日出之前晨前操練之後是要進餐的。
被徵召前耕作于田隴之間只有一日兩餐,此番點兵出戰,時刻要保持充沛的體力,軍中就加了一餐,一頓早麥飯是跑不了的。
“別人水都打回來了,就你手腳慢,這個時候才回來。”
伙房夥長指著最後進來的伙伕低喝了一聲,見他小趕幾步將水倒入水甕之中,這才沒有趕過去輕踹他兩腳。
“嘿,打水回來這麼晚也就罷了,這邊正忙活也不過來搭把手,怎麼又捂著肚子往出跑?”
倒完水,桶一撂,最後歸來的伙伕就“哎喲”兩聲,捂著肚子往出躥,身後夥長怎麼喝罵都顧不上理會了。
“看回來不揭了他的皮!”
“夥長您消消氣,小六子第一次被點了兵役,適應得慢,再說有個頭疼肚涼的也屬平常,何必跟個孩子置氣。”
都是鄉黨,夥長只是發發牢騷罷了,見有人相勸,就順勢就坡下驢了。
“大家抓抓緊,大夥多出一分力,小六的活也就帶出來了,回頭讓小六給大家洗下裳。”
“哈哈,夥長你才天天讓人給洗下裳呢,離了婆娘天天翻來覆去的吧。”
有跟夥長相熟的,接過話頭打趣道。
玩玩鬧鬧,反正在辰時整座軍營徹底活過來以後,噴香的大麥飯就出鍋了,軍中飲食沒有那麼多講究,粗礫不堪只是一方面,野菜燻肉也是一鍋熟,跟飯食交織在一起,賣相不佳。
單獨小灶做的飯食由軍官親兵過來取走,送進將軍營帳,秦國二十級軍功爵位,講究的就是等級秩序,吃小灶是正常狀態,要是有中高層將領效法吳起與士卒同吃同住那才叫咄咄怪事。
體現不出軍功勳爵的優越地位來,還怎麼激勵下面計程車卒勇往直前,拿身家性命割取敵人頭顱從而換來軍功勳田!
“小六死哪去了,做飯時肚子竄稀不來搭手,日頭都起了,這掌勺分飯的活還想躲!”
夥長一邊指揮下屬給排隊等待的將士們分飯,一邊嘟囔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