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鄭城從一大早就收到了淨街掃道的命令,理由很簡單,血衣侯回都了。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穿透清晨的薄霧,從城門口湧入一隊銀盔銀甲的騎士來。
人數雖不多,但陣容整齊,行動劃一,遠遠望去就給人一股肅殺之感,街上行人紛紛退向兩旁讓出中間寬敞的道路來。
高頭大馬上,銀白色的甲衣將清晨的陽光折射向四面八方,馬背上的騎士隨著馬蹄的動作上下起伏,腰間懸佩著銀柄長劍,鋒利無比的投槍整齊得堆碼在馬身一側。
全場除了噠噠的馬蹄聲迴響,就像踩在人們的心裡,再無一絲雜音。
沉默的行軍,有著震憾人心的力量,整支隊伍散發出清冷孤寂的寥然之色。
本以為這些士兵就是新鄭城最冷的顏色,直到人們看到了他們的統帥,隊伍裡唯一沒著甲冑,身著絳色長衫的男人。
蒼白的面板,白色的頭髮束縛在簡約的頭冠裡,血紅色的嘴唇盡顯他的邪魅狂狷。
血衣侯,白亦非!
白亦非常年鎮守要塞血衣堡,在韓國國勢最鼎盛的時候統率十萬精兵,雖說如今韓國人口丁畝遠不及巔峰時期,但常駐血衣堡附近的仍有三四萬之眾。
自上一任血衣堡堡主開始,白家就是韓國實力最強的實權君侯。
白亦非身份雖然不及龍泉君等王室宗親尊貴,卻擁有著對方不能企及的權勢。
他的迴歸,對新鄭來說,是件吸人眼球的大事,尤其是在眼前雲波詭譎的情勢下。
“老虎,那個韓非處處與我作對,氣煞我也。”
“還有那個韓經,以前陰奉陽違,現在乾脆擺明了要與我為難,氣焰是一天比一天囂張!”
姬無夜口中的老虎自然是夜幕四凶將之中的翡翠虎。
他不僅透過經商以及巧取豪奪為姬無夜賺取維持權勢的金錢,因為頭腦靈活,手段歹毒,有時碰到什麼事情,姬無夜也會同他商議。
翡翠虎是將軍府酒宴上的常客,自從韓經與韓非不安分的動作越來越多,這樣的聚會也越發頻繁。
“韓非雖然是司寇,但沒有什麼根基,到了關鍵時刻,他一個兵都調不動。”
翡翠虎放下酒杯,站起身來,多層下巴一抖一抖的,“至於韓經嘛,此人深諳經商之道,這些年與翡翠山莊有大量的生意來往。”
“沒想到他也要與將軍為敵,只是他現在是少府,我還沒有絕對的把握整垮他。”
韓經與姬無夜的隔閡是越來越多,但與翡翠山莊生意上的來往仍舊紅紅火火。
少府充分尊重保障了翡翠虎的利益,沒有大動干戈,對方投桃報李,也不曾在經濟商業上使壞作妖。
現在已經形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了,沒人跟錢過不去。
姬無夜心底清楚翡翠虎與韓經之間巨大的商業往來,而且翡翠山莊獲得的利益有一大半是要解送到將軍府的,因此就沒有點破。
再者,韓經的存在已經是既成事實,根基已固,就像張開地,雖然討厭,但也沒那麼容易除去。
眼下要緊的是新任司寇韓非,從一開始就與將軍府作對,姬無夜心忖,絕不能容許第二個韓經強大起來。
“也不知道白亦非安排好了沒有?”
面對滿桌的美酒佳餚,二人卻有些停杯投箸不能食的感覺,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直到一陣清風吹過,撩動大廳的幕布,一道血紅如織的影子揹著左臂佇立在窗前的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