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背誦課文的時候,他的手指照例在大腿上划動書寫。
關小雨習慣穿一條牛仔褲,手指在棉纖維上劃過,剛開始的時候還好。漸漸地,手指就變熱變紅,指肚也被磨得微微刺痛。
除了食指指肚,中指第一關節處也因為長時間握筆而疼痛。
真的好痛,但好象很帥的樣子。
一個男人努力起來的樣子很的好帥啊!
初夏的天氣已經很熱了,門窗開啟,有蚊蟲飛來叮在他身上,好癢。
癢這種感覺很好,能夠讓他在懵懂中瞬間驚醒,這比頭懸梁錐刺股好多了。
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正是老街區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有人在燒菜,油鍋嗤嗤響,有濃香襲來,金花菜炒田螺。有人在打著小孩,哭聲在空氣中迴盪。有兩口子在吵架,好象是女的那個挪用了小家庭本月的生活費買了一套化妝品。一樓的薛阿姨正和老伴冷戰,原因很搞笑,薛阿姨今天晚上面條裡被老伴放多了醬油……
人類的悲歡通常都很簡單瑣碎且無聊。
有的事情只要你退一步就海闊天空,可偏偏就不想退,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心結。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已經黑盡,十點、十一點,十二點……
爸爸和媽媽還沒有回來。
媽媽先前打電話回來說公司裡要加班,至於爸爸,根本就沒有半點訊息。
沒辦法,關小雨只能叫了外賣,胡亂地啃了一塊漢堡。
還是很熱。
他脫了已經被汗水泡透的衣服,露出如同希臘雕塑一般的上身站在陽臺的欄杆後面,低聲背誦課文。
打孩子的聲音,夫妻的吵架,都結束了,安靜了。
夜暮、燈火、蚊蟲、如泉水一般不斷湧出的汗水讓關小雨的心緒分外平靜,他已經徹底沉浸到書本里去。
突然,一陣古怪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沉浸式複習。
這聲音變化多端好生可怕。
剛開始的時候是尖銳的呻吟,就好象是有人受了很重的傷害正在垂死掙扎。偏偏這聲音並非虛弱無力,而是中氣十足,就好象是有人用刀子正在刮玻璃,讓他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接著,呻吟聲變成尖叫,叫得呼天搶地,讓人心浮氣躁,注意力再無法集中了。
須臾,尖叫聲變成低沉的咆哮。這聲音怎麼說呢,好奇怪,就如同牛蛙正在求偶。聽得時間長了,彷彿有一把毛哈哈的刷子正在刷你的嗓子。
聲音雖然不大,穿透力極強,無論你是躲進屋中還是掩住耳朵,都能清晰地傳進耳朵,波動你的聽覺神經。
關小雨本就是衝動的人,按照關飛的說法:“這孩子別看平日跟害了瘟似的,三句話放不出一個屁來。可如果惹了他,就會跟你沒完沒了,他身體裡面有瘋血,惹不得。”
此刻,這穿腦魔音讓關小雨聽得怒氣滿胸,瘋血發做了,他把書往地上一扔,就覓著方向找了過去。
聲音來自不遠出一棟矮小的石庫門樓房。
據說這棟樓房屬於一個三十出頭的姑娘,姓宮,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別人都叫她宮小妹。
宮小妹的父母死得早,沒有結婚,一個人住一棟樓房,房子也沒出租。平時喜歡養寵物,常常牽著一群吉娃娃、泰迪什麼的在街上溜達。
如果沒有猜錯,這怪聲應該是她的狗發出來的。
吉娃娃和泰迪這種狗很奇怪,個子雖然袖珍,可發出的聲音卻極其尖銳。
關小雨提起拳頭對著院門就蓬蓬蓬地砸。
半天,門吱啊一聲開啟,迎面有一股怪味襲來,腥羶的臭味,還有濃重的香水化妝品的味道。
一個吐著猩紅色口紅,臉塗得像牆壁,燙著大波浪的女人探出頭來,正是宮小妹。
她看了看關小雨:“你是……那邊那棟樓老關的兒子,小雨,是你嗎?”
關小雨已經處於失控的邊沿,吼道:“你喂的什麼狗,大半夜地叫個不停,還讓不讓人學習了,我要讀書,我要讀書!”
說罷就撞開宮小妹朝院子裡衝去:“我要打死它,我要打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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