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白這人平日裡挺節省,以前和劉航在一個公司上班的聚餐的時候,能蹭飯就蹭飯,能賴在劉航身上就賴在劉航身上。
聽他說要請客,估計還吃得不錯,便下意識地準備欣然應允。
可一想,家裡出了那麼大事,實在沒有心情吃飯。就說,今天公司事多,改日再說。
劉航:“別啊哥,我現在恰好沒事,要不過來看看你,有空沒有?”
“我也恰好沒事,你過來吧。”也不知道這半個月劉航究竟是什麼情形,馮白還真關心這個老朋友,就報了自己的地址。
等到劉航趕到的時候,馮白正叼著菸捲開著叉車將一堆滾筒洗衣機從貨車上卸下來,忙得渾身大汗。
劉航鑽上車去:“哥們兒,你現在就幹這個,不是說幹庫管嗎?”
馮白斜了他一眼,笑道:“怎麼,瞧不起勞動人民?”
劉航連忙說:“沒沒沒,咱倆誰跟誰,勞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靠自己的雙手恰飯不丟人。”
“你還是覺得我這個工作沒意義?”馮白哈哈大笑:“其實我挺滿意的,關鍵是這活兒不費腦子,有鍛鍊了身體。你看看我的頭髮,現在是不是濃密了許多。還有你看我這肌肉,比在健身房裡擼鐵效果好好。我現在每天精力旺盛得兩隻眼睛都是綠的,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說著話,他就鼓了鼓肱二頭肌。
劉航連忙叫小心點,注意安全。
又笑道:“是啊,老白你還真壯實多了,人也顯得年輕。特別是你的頭髮,現在不知道羨慕死多少程式猿。”
碼農用腦過度,以前很多同事三十一過,髮際線就岌岌可危。最差的是以前一個同事,二十四歲的黃花大小夥,進公司四年,活生生熬成了光頭,腦殼頂光溜溜像剛剝的雞蛋。
這樣的外貌在婚戀市場上自然無人問津,當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違心了,違心了,你也別安慰我,我好著呢,關鍵是錢多。”馮白得意地說:“知道我一個月多少薪水嗎,五萬塊。”
劉航吃了一驚:“這麼多,什麼時候藍領這麼值錢了,還有這樣的工作你幫我介紹一個。”
“這工作不是什麼人都能做的,首先你得……”馮白看了他一眼,嘴角帶著笑:“首先你得有個花花公子的哥們兒,這哥們兒還得搞大了一個白富美的肚子,然後拔吊無情人間蒸發。女方家長殺上門來,把滿腔怒火發洩在你身上,用錢砸,把你砸成臭狗屎。用錢,侮辱你調戲你。”
劉航臉色變了:“老白,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了。”
馮白:“本來我庫管幹得好好的,結果被唐總髮現了。一想起你,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就報復到我頭上,直接把我從庫管降為搬運工。我不幹吧,人家直接開五萬一個月。為了這薪水,我忍了。誰叫我是中年人,誰叫我上有老下有小,誰叫我剛買房子呢!”
“買房子了,恭喜啊!”
“你這像是恭喜的樣子嗎,你這是同情。哎,你也別同情我。我過得其實挺快活的,如果還有類似的侮辱,請來得更猛烈些吧!”
“那就好,那就好。”看馮白好象過得很滋潤的樣子,劉航這才釋然。
馮白:“對了,我在這裡工作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楊一楠。”
劉航:“怎麼,嫂子還不知道你在這裡上班?你為什麼不告訴她,這工作雖然累,但收入挺高的。剛才你不還說勞動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現在又嫌體力勞動不體面了?”
馮白搖頭,說:“不是,我倒不怕讓楊一楠知道這事,我個人豁達得很,現實比人強,畢竟每個月按揭款擺在那裡需要解決。楊一楠就算再覺得沒面子又能怎麼樣,面子可不能當飯吃,面子換不來錢的。關鍵是……”
他遲疑片刻,道:“劉航,其實我所付出的體力和精力對得起這份收入,但是卻不符合經濟規律。你想啊,又有哪個公司庫管、會計、司機和搬運讓一個人都兼了。唐總那是在折辱我報你拋棄泉泉的一箭之仇,等到過一段時間她胸中的怒火消了,或者覺得拿我沒辦法,說不定就調我去幹其他,甚至直接把我給開掉。到那個時候,我就得考慮另外找個工作。你現在告訴楊一楠毫無必要,反讓我平白挨一頓罵。”
劉航:“也是,嫂子罵人太兇,她一發起脾氣,我的兩條腿也打哆嗦。老白,這二十多年你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馮白說你請我全家吃飯的事情延後吧,家裡有點事,暫時沒心情。
劉航點頭,那就緊著你方便,我媽是真想見你們。
馮白說,有時間一定拜訪老人家。又問,對了,你和泉泉的事情打算怎麼辦?
一提到林泉泉,劉航搖頭,說,事情弄成現在這樣大家也不想的。可感情的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要想再像到從前那樣也沒有可能。老白你又何必強扭我們在一起,以前種種卻是再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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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白說,關鍵是孩子的問題,你難道就不管不問?
劉航哈哈一笑,道,人說孩子是愛情的結晶。其實,這孩子來得突然,又因為現實的問題不能不成。這孩子和我與泉泉的感情無關。泉泉只是需要做母親,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老白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外是勸我孩子是無辜的,需要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希望我們能夠看到孩子的份上重歸於好,甚至湊合著過。
但是,你好象弄錯了一點。我和林泉泉並沒有結婚,也不是老夫老妻。孩子也沒有出生,他將來生下來就是單親家庭環境,我和林泉泉是否和好,對他的成長環境都沒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