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房很老,沒有電梯,只能腿兒著。
楊一楠胖,又不愛運動。剛開始還好,但跑不了兩層樓,腳就像灌了鉛似的。
不片刻,她背心的汗水就如泉般湧出來,在衣服上擴散開來。
滿樓梯都是她拉風箱的聲音。
這裡的天黑得早,下午五點太陽就會落山,到五點半更是徹底暗下去。
看著聲控燈次第亮開,看著外面的城市燈火璀璨,馮白心中熱火在燒。
他就扶著妻子爬,口中不住低聲催促:“快快快!”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馮白,你自己先去。”楊一楠累得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馮白天天重體力勞動,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鍛鍊,單手能夠提著捅裝水健步如飛,跑了一氣甚至連汗水都沒出。
聽妻子說,他送開她的手,沉聲:“我先上去,你慢慢來。別急,我能處理好,別哭!”
看著沉穩的丈夫,楊一楠安心了些,喘息點頭:“一定要揪回園……園……否則,否則……呼……我也不活……”
喘息未定,馮白已經跑得沒影。
等馮白上到天台上,只見女兒還神情麻木地看著遠方。
還好她沒有發現父親來了。
馮白松了一口氣,調勻呼吸,準備悄悄地摸到園園身後,然後一把將她拽下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淒厲的警笛聲傳來,下面的人都在喊,“消防車來了,消防車來了,大家讓讓,大家讓讓。”
這個小區的地勢比較奇怪,入口處是一個圈小土丘,圍成一個小盆地模樣,裡面的樓房正好位於窪地裡。
而入口正要位於馮白所站的方向。
園園聽到警笛聲,轉頭朝入口處看去,正好平視正欲偷襲的馮白。
“別過來,別過來!”園園尖銳地叫起來:“你過來我就跳了。”
她著一動,只看到天台邊沿的沙簌簌往下掉,聲音雖然輕微,卻讓人心驚肉跳。
馮白頭皮都緊了,他伸出雙手,朝下按了按:“好,我不過來,我不過來。園園,我們能談談嗎?”
他心中很慌,但表面上還裝出一副鎮靜的模樣。
這個時候,不能刺激女兒。
園園哭道:“馮白,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滾開,滾開!”
馮白:“園園,難道我們真的無話可說?我們既是父女,也是朋友。今天咱們就不提父女關係,就以朋友的身份好好談談。我知道你之所以走到這一步,肯定是遇到事兒了。遇到事兒不要緊,解決了就是,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園園:“但可以解決有問題的人。”
馮白搖頭:“不,你不是有問題的人,你不是。現在,我需要知道原因,是考試沒有考好嗎?”
園園叫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我的學習成績,馮白,實話告訴你,下午的英語考試,拿到卷子後我什麼也看不清楚。還有聽力……我一個單詞也聽不懂。”
“怎麼可能,你的英語一向都是能拿滿分的。不過是一次模擬考試考砸了,又不是正式高考。就算高考考砸了,今年不行還可以明年再戰。要不,找個人不惜吧!蕭紅阿姨的英語非常好,她也喜歡你。爸爸會去求她幫你補習的。不,也不是補習,就是去玩。爸爸答應你,每週你可以去蕭紅阿姨那裡玩兩個小時,你幹什麼都行。”
“反正聽力考試我就是聽不懂,實話跟你說吧,我交了白卷。零分,零分,你滿意了吧?”
馮白語氣更是平穩:“零分不要緊,我想這不是你的水平。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考全班全年級第一。你有心結,是的,趙老師說了你有心結,只要找到了解開就行。你是個病人,你需要治療,放心,你的病會好的。事情還沒有到要逃避的時候,爸爸有信心,你也應該有信心。園園,你相信爸爸。不,你相信你最親密的朋友馮白嗎?”
“我不信你。”
馮白:“為什麼?”
“我不信你,你就是個騙子!”園園大聲說:“騙子,我問你,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馮白:“是什麼?”一邊說話,他一邊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