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強脎羽而歸的事情馮白是第二天上午聽劉航說的。
當時,馮白正陪著女兒上補習班,依舊是上午立體幾何,下午作文。
劉航帶著哭腔說林泉泉昨天晚上打電話過來罵他是渣男,罵了四個小時,把手機都罵沒電了,耳朵被聽筒燙得好痛。
她不是和我分手了嗎,孩子都要打掉了,現在又打電話過來罵人,豈有此理啊?
老白,你說,女人怎麼能夠這樣,這不講道理啊,我一個晚上沒睡覺了,太痛苦了,活不成了啊!
馮白安慰他說這是好事,你不用擔心。
劉航道,我怎麼能不擔心,又不是罵你,站著說話不腰疼。
馮白道,事情得辨證地看,按說林泉泉號稱和你分手,換成別的姑娘,分手之後理都不會理你。她昨天和父親發生了衝突,心氣不順,第一時間就打你電話罵娘,這說明什麼?
劉航:“還能說明什麼,說明我就是個受氣包,她感情的垃圾桶唄。”
馮白罵道,你曉得個鬼,這說明泉泉心中還是有你,你的地位還不低。她一遇到事第一時間就找你傾訴、發洩,這是愛人的待遇,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怕就怕那種前腳說分手,後腳就把你當成路人甲遺忘,那才是沒有半點機會了。
劉航醒悟,高興起來:“咳,還真是這個道理,那我白擔心了。困死我了,我繼續去睡覺。”
“喂喂……”馮白無奈地收起了電話,這劉航還真是心大。泉泉明天上午就要去做手術了,大家是一點轍也沒有,你竟然還睡得著?
罷,還是我來想辦法吧,難道眼睜睜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出現人倫悲劇?
整整一個上午,馮白邊溫習功課邊思索此事,一心二用,卻不得要領。
考慮到怕女兒再在外面吃路邊攤吃壞肚子,楊一楠勒令馮白帶了便當。下午的作文補習班那裡有微波爐,本是機構的教職工用來熱飯的,馮白是自來熟,上去蹭了幾度電,和女兒一起把午飯吃了。
下午的作文課也沒有好說的,經過這段時間的補習,再加上園園自己的努力,她的作文生平突飛猛退,語言更趨乾癟,文彩半點也無。
一篇三千字的文章,馮白讀起來真是痛苦不堪。
不過,很奇怪的是,她的作文作業竟然開始拿高分,好神奇。
馮白感到很奇怪,就和補習老師交流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高考作文並不是文學創作,文學性不在考慮之中,文采也沒有任何意義。關鍵有三點:一,卷面工整沒有病句錯別字;二,結構完整,格式上沒有任何問題;三,立意要準,緊跟時事熱點,並能昇華主題。
馮小園語文基礎本來就好,只是在作文上不開竅。她這段時間經過大量的練習,又透過大量閱讀和看電視新聞,眼睛亮了。
一捅破這層窗戶紙,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了。
不但補習班的老師,就連她的班主任語文老師馬老師也是老懷大慰,說這丫頭的清北復交穩了。
這才是假傳萬卷書,真傳一句話。
馮白感慨,又腹誹:這高考作文和寫八股文章又有什麼區別?
可轉念一想,高考作文從來就不是培養作家,選拔文學人才能設定的。高考說穿了考的是學生的智力、學習能力和執行力。如果一個人在這三項的選拔,再進行幾年高等教育的培養,自然是人中之龍,社會建設的中堅力量,這也是應試教育的目的。機械呆板卻具有普適性和公平性,很科學。
按說到這個層度,這個收費高昂的作文班也不用再補下去。但補習老師說為了防止意味外,最後在補上一段時間。因為最近幾年高考作文也有些變化,出的題目開始趨怪趨難,很多時候打你個冷不防,有的時候時候有點腦筋急轉彎的味道。
補習機構接下來準備開始給學生出許多題目讓大家做,也來個題海戰術,打大包圍。做完之後,老師經過修改,還得讓學生們一一背熟。肚子裡裝他幾十篇文章,等上了考場缺牙巴咬蝨子,未必就不能咬中一個。
馮白覺得老師說得實在太對了,自己小學讀書的時候,不也經常向家境好的同學借閱《作文》雜誌,然後逐篇背熟。
距離高考沒多少時間了,不就是多幾千上萬塊補習費嗎?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必須苦孩子。
下午的兩個小時中,老師照例評講了補習生的幾篇優秀作文,然後分析結構。
接著出了一道題讓大家作完交卷。
裡面的學生都埋首在本子上沙沙地寫著,教室裡很安靜,這聲音就好象是春蠶吐絲。
馮白也抓緊時間看著複習資料,距離會計師資格證考試還有一天,周總已經答應讓他進財務室工作,這是他職業生涯的第二春,說不激動也是假話,但關鍵是你得拿到證書。
對於考試他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從小學初中高中到大學,他所經歷過的考試數也數不清楚。應試教育層層選拔,他的智力、學習能力和執行力也都是拔尖的,這次考試就是小意思,甚至不能讓他的心境有絲毫的波動。過關是必然的事,如果過不了那才是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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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半天書,恍惚中,馮白彷彿回到了高中的課堂上,一堂濟濟坐春風,正同學少年。而教室中的園園卻變成了自己的同窗好友。
馮白無聲笑了笑,從窗戶看進去。
園園正坐在窗邊,距離他只有兩米。
此刻,女兒正運筆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