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咱們去看看胡充儀”
這個胡充儀之前因為得罪瑛妃被禁足在朝華殿已經將近三個月,皇上想來早忘了這號人。宮女們通傳她並不怨懟只是安安靜靜地求神拜佛靜思己過。
葉清淵扶正鬢角歪下來發梳。像鄭婉儀那種不過是跳梁小醜,這才是狠角色。
胡充儀的朝華殿在後宮最偏僻的一角,因為地處偏僻少有人來所以侍奉的宮女太監們也不盡心。發下來的俸祿根本不夠闔宮上下嚼用,只能靠著胡充儀託人置換一些金銀首飾勉強度日。
“主子好歹是皇上冊封的庶三品充議,怎的那些個小小的美人還敢騎到主子頭上。皇後娘娘不管也就罷了”
幽暗的宮殿裡小宮女抱著昏黃的燈盞幫正在忙著為二公主縫補衣物的胡充儀照亮,這還是白日呢大殿就已經昏暗的不成樣子。公主還小需要長身體,尚食局尚衣局那些個掌事們都是見錢眼開的主。沒有金銀賄賂,哪捨得鬆口將那些個好東西送過來。只可憐的公主小小年紀就吃不飽穿不暖,過得還不如尋常家孩子。
“前幾日姜容華搶走了皇上禦賜的琉璃盞,昨天許美人又拿走了娘娘外家送來的翡翠鐲子……那些個吃裡爬外外的東西們偏生的一句話不說就任憑他們拿去!娘娘身份地位比他們高了許多,誰還沒有個落難的時候,他們倒好一個個都爬到娘娘頭上作威作福去了”
“牆倒眾人推,後宮就是如此。”胡充儀停下縫補的手,轉頭看向窗外。外面的野草已經爬上窗子,顯得整個朝華殿更加荒涼。
皇長子死了,瑛妃找不到真兇就將仇恨都轉移到了有公主的妃嬪上。她的女兒安然無恙的長到兩歲,這是她最記恨的。
只可憐了她的囡囡,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見到父皇。
現在玉妃正是春風得意,想來後宮很快就又要再添喜事了。到時候皇上更記不得這個在角落裡自生自滅的充儀和一個面黃肌瘦嗷嗷待哺的公主。
後面傳來微弱的啼哭聲,胡充儀趕忙放下手中的針線奔過去。
“囡囡不哭,母妃在這裡。”
葉清淵站在荒蕪的朝華殿門口正聽到有孩子微弱的哭聲,偌大的朝華殿竟沒有一個人通傳。宮女太監們早不知道跑去哪裡瀟灑,只看已經生了灰塵破舊的大門就知道。
“牆倒眾人推,現在胡充儀失勢下人們也開始怠慢了。”隨行的宮女感慨萬千。幸虧他們在玉華宮伺候,不用受這等的閑氣,聽聞現在胡充儀的掌事宮女去尚食局取膳食都要送上孝敬才能拿走。
“可是門外有人?”屋裡傳來一聲問候,像是胡充儀的聲音。
原本漫不經心的葉清淵臉色一沉當即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呵斥“簡直是放肆!朝華殿的下人們都去哪了?正是上午怎的一個人都沒有?傳尚宮局的掌事過來,胡充儀是皇上親自冊封的庶三品充儀是他們奴才們這麼作踐的?”
胡充儀聽到外面葉清淵的呵斥聲不像是嘲諷,趕忙抱著孩子迎出去。二公主見到高貴華麗的葉清淵止住哭聲嚇得瑟縮到母妃懷裡不敢說話。
上次就是這樣的一個娘娘把她抱在懷裡用銀針戳來著,現在她的手臂都還疼。
“還不快向玉妃娘娘見禮?”胡充儀拍拍懷中的女兒。
二公主頭埋得更低不肯說話。
葉清淵體貼的擺擺手免了她的禮,又讓身後的宮女拿出準備好的長命鎖給二公主。
“初次見面,這是一點見面禮還希望囡囡能夠喜歡。”她故意沒說二公主,像是長輩的語氣親暱的揉揉她的小腦袋。果然二公主逐漸放下警惕仔細打量著葉清淵,看她淺笑的看著自己不像是有什麼壞心思的模樣伸出小手檢查她的手掌。
“玉娘娘手上有針嗎?”
針?二公主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葉清淵啞然的看著胡充儀。
胡充儀臉色發白臉上歉意地微笑,搖搖頭不說話。稚子何辜瑛妃之前帶著宮人來尋釁找茬曾狠狠地用銀針教訓過二公主,她年紀小記不住人所以一見到生人就會問手上有沒有針。
那天她的囡囡哭了半夜,尚食局的人收到瑛妃的指示說什麼也不肯通知太醫院。她在景陽宮求了半夜都沒換來瑛妃的準許,反倒被幽禁。
“娘娘有所不知,先前皇長子暴斃瑛妃娘娘心中有氣就帶人狠狠地將朝陽殿亂砸一通。二公主被嚇得哭鬧不止也被她用銀針狠狠地責罰。”胡充儀身邊的大宮女撲通一聲跪下乞求葉清淵做主。
葉清淵親自將二公主抱在懷裡拉開她的衣袖果然發現青青紫紫淤痕,還有深淺不一的針眼凝結成的斑點。胡充儀別過頭,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