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隨意吧。”瑛妃依舊一身白衣像是還在為無緣無故暴斃而亡的兒子緬懷,蒼白病態的臉上難掩疲倦。
皇長子沒滿周歲就早早夭折,視為不祥之兆。按著皇家的規矩是不得進入皇陵宗祠的,只能選擇宮外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草草埋葬。
那是她的兒子啊,那個依靠在她懷裡小小的身軀就這麼沒了什麼也沒留下。而她這個做母親的就連最後的體面都不能給他。
說完話瑛妃轉身到後間,疲倦的依靠在貴妃榻上緩緩睡去。
“母妃。”
夢中有她的兒子,他依舊健健康康的躺在搖籃裡對著她甜甜的笑。
那些個小姐們還沒有交流完心中暢想的故事,哪有心思關心一個失寵的嬪妃是什麼想法。等瑛妃一走繼續討論,順帶擠兌擠兌杜薇。
“聽說杜薇小姐來自西域,不知道哪裡有沒有京城的琳琅閣?”
“沒有。”
“那哪裡有沒有一品樓?”
“沒有。”
提問的小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滿意足的露出憐憫的表情。
“那杜薇小姐你可要好好轉轉了,京城繁華可是有很多有趣的東西呢。莫翎大人身負皇恩,別到時候說出去咱們新科狀元郎的夫人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土包子,這個詞用的好。”小姐們笑作一團。
可不就是土包子麼?鄉下沒見過世面的野丫頭,和沈沫白一樣以為依傍上個好男人便萬事無憂了,殊不知這樣最是惹人厭惡。
她們圈子裡都是上流士族的嫡出貴女,也是她們這種卑賤的女人可以靠近的!
聽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冷嘲熱諷杜薇心生疲倦,起身告辭離開這個烏煙瘴氣捧高踩低的地方。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她們怎麼這麼針對外來者,好想不這麼做著整個人就活不下去一樣。捧高踩低有什麼用,就好像瑛妃現在不還是步了前人的後塵麼?
不知不覺杜薇遊蕩到一汪湖泊前,湖泊前面放著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龍飛鳳舞手書兩個字——靜心。
靜心,這兩個字最適合她們了。
依靠在靜心湖旁邊的欄杆上,忽然想到先前華陽和自己初次見面時就是這幅場景。而現在垂柳仍在,華陽身穿宮裝坐在柳樹前淡然的吩咐侍衛的樣子已然成空。
出神間杜薇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嗓音。
“瑛妃留不得了。”
是葉清淵的聲音!杜薇上前幾步躲在柳樹下悄悄探出頭看到許久不見的葉清淵。她挽著飛刀髻額頭貼著吹花紅寶鈿,身上穿著精緻的真紅蹙金雙蕭海棠錦春長衣內露出真紅石青福紋精緻的立領,外套一件櫻子紅鮫紗披風。長衣扶起如同雲袖般的華彩。陽光透過樹梢照在她脖頸上的孔雀綠翡翠珠鏈上,一顆顆翡翠珠子渾圓通透十分勻稱,上面的孔雀紋也是十分明顯還有她翹起的尾指上攜帶的純金嵌珊瑚護甲。做工成色都是上品,映襯的整個人看起來雍容華貴。
葉清淵合上眼回眸間盡是風情,可躲在樹後觀察的杜薇只看到了蒼老。她臉上褪去了當初的嬰兒肥,肌膚也沒有曾經的光滑,眼底微微發青盡管用了不少脂粉去掩蓋去,卻也仍然掩飾不住的疲倦。
外人看來後宮裡的女人們雍容華貴錦衣玉食,其實這些都是踩在刀尖上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如履薄冰中謀求的。什麼榮華富貴光耀門楣,這些都是浮雲。不過是他們一廂情願的臆想罷了!
“瑛妃現在正是狼狽的時候,只要在平日的飲食中……”葉清淵冷笑。
大宮女頓時瞭然,這是後宮裡最常見的招數。聽聞現在瑛妃被幽禁在景陽宮早不是當年的榮光,原本的宮女太監們也求人送禮的請求管事公公調配出去了。現在瑛妃身邊只剩下貼身宮女,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葉清淵要對瑛妃下手!杜薇驚得將面前的柳樹扣下好一大塊樹皮。瑛妃絕對不能死,她是皇上制衡肖家的一大關鍵。皇長子死了肖鐸遠去參軍,現在肖家就有想要反彈的趨勢。倘若貿然殺了瑛妃,勢必會引起肖家的大反撲!
“瑛妃不能死!”杜薇跨步站出來。她必須阻止葉清淵!
正在和心腹商議大事的葉清淵大驚。這個女人是什麼時候來的?她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