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孃請務必照看好姐不準任何人靠近屋,我去去就回。”
吩咐好奶孃夏初提著劍氣勢洶洶的趕去城郊棲梧山。
難怪蘇玄臨走時會特意告訴她要去棲梧山上祭拜姐姐,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無論多少年過去他還是從前的模樣,機關算盡不擇手段為了自己目的可以毫不猶豫的犧牲任何人。
丫頭性還是這麼急躁!
站在棲梧山上看著由遠及近的夏初,蘇玄面露苦澀。
她還是當年那個心懷柔軟的她,可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立志要懸壺濟世治病救人的他了。走過了太多遠方,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他真的累了。這次回來他就是想對過去做個了斷,他也曾想找個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隱居,帶著滿心不能的秘密一直老死在那裡。可每當閉上眼睛,夏初絕望的臉就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他實在做不到舍棄這些,夏初是他最心愛的妹妹。
如果夏姜是他的心,那夏初就是他的命。
人沒了心還可以茍延殘喘的活著,可沒了命不行。
“你來啦!”
夏初提著劍剛到姐姐夏姜墳前,就看到揹著手迎風而立的蘇玄。
多年未見他依舊穿著那亙古不變的白衣,墨發披散狹長的丹鳳眼微微閉合著由於常年和藥打交道身上總是有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藥香。他此刻漠然的看著蒼茫的山脈,山風吹卷著他瘦削的身軀,好似隨時都有可能乘風而去的謫仙。
“這些年你還好嗎?”他靜立許久開口,這個問題在沒見到夏初之前他已經想過很多次。
多少次長夜無眠,他設想過無數個和她重逢的場景可萬沒想到是今天這樣。他一聲冷眼算計過很多人,可唯獨沒有想過要利用她。只有那一次,也只是那一次徹底斷絕了她所有的退路。
夏初不想姐姐為自己擔心收起劍坐到一旁的石頭上。
“好不好很重要麼?姐姐死了,家沒有了,最後剩下我自己茍延殘喘的活著。我想報仇,可仇人在哪?”
時間是個好東西,它能夠磨平所有的稜角。夏初曾經以為那些刻骨銘心的回憶即便是事隔經年再想起來也會是氣血沸騰,而到現在徒留下一堆灰燼證明他們曾燃燒過存在過。
夏姜的孤墳矗立在風中,墓碑的青苔墳頭的野草都隨著山風微微搖晃。所有的過去似乎都完美的掩蓋在了歷史之下。
“姐姐,你會不會怪我這麼多年不來看你?”夏初溫柔的撫摸著夏姜的墓碑。
如果當年活下來的是姐姐會不會是不一樣的結局?
蘇玄知道當年的事一直是她的結,可又何嘗不是他的劫。夏姜的死,他們每個人都有錯。
“夏姜生性善良,她一向最疼你又怎麼會怪你。”蘇玄從包裹裡拿出一包桂花糖遞給夏初。“當年你們最喜歡粘著我要桂花糖吃,這是我特意去京都一品樓請師傅做的。你嘗嘗,還是當年的味道。”
鼻尖是濃鬱的桂花的香氣,夏初眼淚止不住線斷線的珠滾進腳下的泥土裡。
所有人都以為她喜歡吃桂花糖,其實真正喜歡桂花糖的只有她的姐姐夏姜。因為每個孩能得到的銅板不多,所以每次夏初都會買桂花糖。
那些糖她都會藏到一個隱蔽的地方,等夜深人靜偷偷拿出來給姐姐吃。
販給的桂花糖並不甜,但是她和姐姐一起坐在月光下只聞到糖果甜絲絲的香氣整個人都是甜的。
“我已經不吃桂花糖了。”夏初接過糖把它放到夏姜墳前。
“其實一直喜歡桂花糖的人都是姐姐。”
夏姜是夏初的孿生姐姐,兩姐妹最喜歡的就是穿同樣的衣服吃同樣的食物,就連晚上睡覺都是依偎在一起。就好像她們始終在母體裡不曾分開。當年兩姐妹感情好的蘇玄都會嫉妒,可曾經多嫉妒現在就多憎恨。
夏初年少曾是江南最大的鏢局總鏢主的么女,她的父母一生也就得了這兩個女兒。因為雙生是不祥之兆所以夫妻兩個為了保護孩就決定把一個孩養到暗處。
而那個不幸的孩就是夏初的胞姐夏姜,他們把她養到別院裡甚至不敢為她取名字。
夏姜記得這個名字是出生之後她的奶孃為她取的。姜生性溫和滋補味辛辣,她的奶孃同樣也希望她能夠做一個這樣的人。她註定是一個只能躲在暗處的孩,為了整個夏府的性命也要隱藏起來。這是她的悲哀。
好在母親並不偏頗,夏初有的衣服裙珠寶首飾都以一樣不少。可她最渴望自由,她渴望能夠像妹妹夏初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坐在父親的懷裡和父親策馬奔騰,她渴望能夠想妹妹一樣每天醒來都能夠見到母親,有母親親自為她紮好頭發去學女工刺繡。
可是不能,每天面對她的只有別院空蕩蕩的水榭樓閣還有喝不完的黑乎乎的藥湯。
她也恨過為什麼上天要這麼不公平,為什麼不是妹妹生來身體纖弱。但在看到夏初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笑盈盈的臉時所有的煩惱就都不在了。
這是她的妹妹啊,和她一同降生到這個世界的妹妹。
“姐姐你看我戴這只絹花好不好看?”夏初最喜歡和姐姐分享絹花。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都不準姐姐出門。明明姐姐和她一樣啊,女學那些姐們最喜歡炫耀自己的娘親又為她做了什麼新衣服,姐姐又新繡了什麼手帕。每次她她的姐姐是天底下最溫柔善良的女孩了,可誰也不相信。
她們都夏初想要姐姐想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