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心中一凜,起身,朝溪水上游看去。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溪邊,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半身浸泡在水中,似乎已經昏死過去。
雲傾運起輕功,躍到男子身邊,輕輕落地,將人拖上岸。
男子肩頭,大腿和後背分別中了三劍,身上還有不少零散的小傷口,由於失血過多,又受到溪水的浸泡,整個人面色蒼白,渾身冰涼。
男子五官輪廓深邃,俊美不凡,卻帶著濃濃的煞氣,即使在昏迷中,也依舊緊緊握住手中的長劍不肯鬆手。
雲傾伸手在男子鼻端探了探,發現他尚有一絲氣息。
本著醫者之心,雲傾不忍見男子就這麼死在溪邊。她將男子拖上岸,脫下他身上濕透的衣衫,點燃一堆篝火,將衣物支起,在火邊烘烤。
又低頭仔細檢查了一下男子身上的傷口,健碩的身體上,新傷舊傷密佈,肩頭,後背和大腿上三處大傷口,經過冷水浸泡,皮肉外翻,傷口看上去分外猙獰,雲傾拾起從男子靴中掏出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待刀身燒紅,立刻手腳利索的將男子傷口處的腐肉剜去,見鮮紅的新鮮血液流出,雲傾這才放下匕首,從荷包中取出繡針與絲線,穿針引線,利用這兩樣簡單的工具,替男子縫合了傷口。
期間,男子的身體因為劇痛猛地顫抖了兩下,卻終究沒有醒來,想來是傷的太重了。
“工具簡陋,消毒器械不完備,我也只能替你做到這一步了。”收起針線,將烘幹的衣物套回男子身上,雲傾起身,望著雙目緊閉,尚在昏迷中的男子,淡淡說道:“若你福大命大,定能挺過這一關,若你撐不過去死了,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看看天色,見蘇夫人規定的回府時辰已經快到了,雲傾不再理會昏迷中的男子,她沿著來時的小路,快步朝寺廟走去。
雲傾剛走回寺院內,便看見蘇家下人們一個個安安靜靜地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蘇夫人冷著臉,一巴掌狠狠抽在柳兒臉上。
柳兒捂著臉,渾身顫抖,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雲傾一見,心頭一凜,急忙快步走上前去。
蘇夫人打了柳兒一巴掌,似乎還不解氣,揚起手,眼看第二巴掌又要落下。
“住手!”雲傾一把抓住蘇夫人的手腕,狠狠推開她,將柳兒拉到自己身後。
蘇夫人踉蹌一步,險些跌倒,蘇泠霜和蘇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頭急忙扶住她。
蘇夫人剛剛站定,便立刻氣急敗壞得朝雲傾叫罵道:“蘇雲傾,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維護這小賤人!你可知這小賤人方才做了什麼!”
“夫人,雲傾確實不知雲傾的婢女柳兒做錯了什麼事,竟惹得夫人大動肝火,甚至親自動手處罰,還請夫人當著雲傾的面說個明白。”雲傾冷冷說道。
“好好好!蘇雲傾,今便讓你知道你身邊這賤婢究竟做了什麼!”說著,蘇夫人將手中緊緊攥著的明黃色底紋的錦書扔給蘇雲傾。
蘇雲傾接住蘇夫人扔過來的錦書,開啟一看,明黃色的錦書上,禹國國璽印記通紅刺目,這分明就是一張皇榜。
“哼,你身邊這賤婢狗膽包天,竟敢私自揭下皇上為救太後娘娘而發出的求醫皇榜!若她不能醫治好太後娘娘,豈不是讓整個蘇家擔上欺君之罪?今日之事,待我回去,定要如實稟報老爺,讓老爺扒了這小賤婢的皮!”蘇夫人氣的渾身直顫,將扶著她的小丫頭手腕硬生生抓出一片青紫。
“柳兒,夫人所言可否屬實,你當真揭了皇榜?”蘇雲傾側身,睨著柳兒問道。
柳兒低著頭,渾身一顫,語帶哭腔,“小姐,柳兒……柳兒真的不是故意的,柳兒與幾位姐姐一道去逛市集的時候,見官差張貼皇榜,覺得甚是好奇,便想上前一看,誰知被人推了一把,腳下一滑,竟將皇榜揭了下來……小姐,柳兒不會醫術,柳兒救不了太後娘娘……可是柳兒不想死,小姐小姐,柳兒求您救救奴婢吧……”
柳兒“噗通”一聲在雲傾腳邊跪下,抓著雲傾的裙角,邊哭邊哀求道。
聞言,雲傾心頭一緊,皺起眉頭,目光掃過在場的蘇家眾人。
她知道依著柳兒的性子,她是絕對不敢揭下皇榜的,定是有人暗中陷害柳兒,順便也想借著此事拉她下水。
雲傾的目光最後定在蘇泠霜與蘇夫人二人臉上。
蘇夫人雖說是一副快要氣昏過去的摸樣,但難保不是在做戲,而蘇泠霜則一臉冷笑,只等著看雲傾如何將此事收場。
低頭看了眼六神無主,抓著自己裙角低泣發顫的柳兒,雲傾俯身扶起柳兒,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