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御膳房開始忙碌的時候,薛承早已帶人出了城門。
他身著鴉青色羽緞盤領窄袖袍衫,下著黑色寬褲,腿上綁著裝飾用的滿繡厚帛吊腿,足蹬烏皮靴。
御賜的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年輕的面龐上有著與年紀不相符合的沉穩。
騎馬跟在薛承身邊的是禮部員外郎陶秋白,人如其名,翩翩書生、秋水白露般的人物,只可惜此時騎在馬上,又被那麼多百姓圍觀指點,渾身都不自在,面部表情跟四肢關節同樣僵硬,十分的風|流也只剩下了四五分。
吐蕃王入京的事兒,幾個月前就在京城傳遍了,大家都在等著看熱鬧,所以即便這會兒時辰尚早,但是路兩旁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馬上二人一文一武,一個儒雅一個硬朗,出宮後一路走來,引得路邊一陣陣地歡呼,不時有膽大的姑娘朝二人投去手帕和香囊。
鄭庭萱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天不亮就帶著秋蘭兒出來佔位置,此時看著薛承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模樣,臉頰上忍不住飛起兩抹紅暈。
“蘭兒,你知道麼,當年他帶兵得勝凱旋迴京,也是騎在馬上,我那會兒在茶樓二樓的雅間內,看著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心裡就再也沒裝下過別人……”
秋蘭兒卻一直十分警惕地留意著周圍,還不時提醒道:“姑娘小聲些,當心叫人聽了去。”
鄭庭萱此時卻什麼都聽不進去,只痴痴地看著薛承遠去的背影。
秋蘭兒有些不安,輕扯鄭庭萱的袖子道:“姑娘,人越來越多,咱們還是回去吧。”
“薛將軍一會兒還會再回城的,好不容易佔到的位子,怎麼能回去!”
鄭庭萱哪裡肯走,若非看著薛承身後的禁軍都全副戎裝,她恨不得衝出去攔住馬頭,好能多看薛承兩眼。
薛承打小就習慣了旁人的目光,經過之前幾年的磨礪之後,越發不把周圍的打量和議論放在心上,帶著人一路打馬趕到吐蕃王車隊的駐紮地。
他翻身下馬,大氅翻飛如海浪滾滾,氣勢十足。
陶秋白也想學著薛承般下馬,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整個人從馬背上滑下去,若非被薛承不著痕跡地扶了一把,肯定就要當眾出醜了。
“多謝薛將軍。”陶秋白站穩身子,急忙向薛承道謝。
“陶大人客氣了。”
雖然陶秋白是年輕官員,但其實也已過而立之年,只是相對於朝中其他官員來說,算是年輕才俊了。
但是跟薛承比起來,就不敢再自稱年輕了。
陶秋白算是寒門貴子,科舉出仕,在朝中沒有根基,先帝時一直在禮部做個不起眼的文職小吏,去年才被提拔起來。
此番被皇上欽點,讓他配合薛承一起出城迎接吐蕃王一行人。
雖然皇上明面上說,如今天氣寒冷,騎馬出城太過辛苦,照顧老臣們的身體,加之陶秋白年紀與薛承相近,更容易溝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