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邊陲,白鷹恆星系的主星上,曾經坐落著流亡聯合政府的總統府。
五十多年前,路德維希一世率兵收回這片星系後,此處就充作帝國行宮,成為了他例行視察邊緣星系的最後一站。
夜幕籠罩的花園失去了白鷹恆星的庇護,只有遙遙的比鄰星系投來一點黯淡的星光。
一片寂靜之中,一隻巨大的多維變形機甲突然拔地而起,在升空時,飛快地組裝成一艘小型運輸艦,藉著黑暗的掩護,嗖地一聲就消失在夜空中。
宅邸被驚醒了,燈光次第點亮,隨從和女傭爬起來,迷迷糊糊地打聽出了什麼事。
事情的確大條了,此時憤然出走的,正是這座府邸的另一位主人,新晉的羅賽爾皇後。
半年來,星際媒體界因她沸騰,帝國未來將星——一級機甲駕駛員,白玫瑰號的主人羅賽爾,居然在授勳儀式上,被發現是皇帝的鏈契約者。
只有鏈契約者和皇室的結合,才可能誕下決定帝國未來的黑暗哨兵。傳說中,黑暗哨兵是最完美的哨兵,他的存在,甚至會促使普通人類二度分化成哨兵和向導,加強整個帝國的軍事實力。
然而,自從帝國與聯盟開戰,已經幾百年沒有出現過真正的鏈契約者。
一時,軍政界一片喧嘩,打著不同算盤的眾人,難得在表面上達成了統一——羅賽爾和路德維希必須盡快完婚。
事出突然,被供奉軟禁)了幾個月後,倒黴催的羅賽爾中校噌噌噌連升三級,頂了個榮譽準將的頭銜,被剝奪軍權,扔到了這片荒僻的邊緣星系上度蜜月生孩子)。
比失去自由更糟糕的是什麼?大概是當場撞破那個被迫與自己結婚的男人,和當地的領主夫人滾在了一起。
羅賽爾捏著鼻子,一路踹開大門沖了出去,老管家阻攔無效,倒吃了一嘴灰塵。
“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已經開啟電磁遮蔽。”
“對不起,您沒有許可權強行接駁皇室戰艦‘白玫瑰號’,請呼叫更高許可權。”
路德維希一世心煩氣躁,像只暴躁的公雞似地在臥房裡踱來踱去,攥著通訊儀的手背幾乎暴起了青筋。
尚且稱得上英挺的面孔因為糾結擰在一起,甚至於眼下的淚痣也一抽一抽地跳動著。
作為帝國史上唯一一位非哨兵身份的繼承人,他從出生開始,就時常受到各方質疑。
而他那不靠譜的老爹,在倒黴兒子成年當月,就把爛攤子全都丟給他,自己跑到星際邊緣去尋找真愛,至今音訊全無。
孤立無援地夾在軍部、元老院和議會當中,路德維希一世被迫變得少年老成。因此,他面上常帶一股淡淡的陰鷙,即使笑容也總有一絲譏誚。
希泊爾夫人默默調暗了床頭的燈光,柔聲道:“無論如何,請休息一會兒,陛下。”
他看了看她在小夜燈下顯得愈發溫柔的眉眼,頓住了腳步,表情緩和了些,但還是忍不住從鼻腔裡重重地哼了一聲。
“將軍只是在外面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的。”希泊爾夫人滑下床,輕輕地推開了落地窗,“陛下,來透透氣吧,多麼涼爽的夜風。”
晚風微微拂起她秀美的黑色卷發,帶著蟲鳴吹進室內。
四月的風再涼爽,也透著股悶悶的濕氣,但聞見她發間隱隱傳來的柑橘香氣,路德維希心神一晃,突然覺得自己沒那麼心煩了。
希泊爾夫人瞥見他的沉默,微笑著迎上前去,手指撫上他的手掌,取過了通訊器,輕輕巧巧地往外一扔。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撈,希泊爾夫人的唇已經印上了他的,蜻蜓點水般的一吻後,她蹙起了眉,水色盈盈的眼睛裡似乎有些委屈:“陛下,您分心了。”
路德維希只覺得鋪天蓋地都是柔和的柑橘氣息,不由收回了伸出的手,緊緊摟住了她的腰肢,加深了這個吻。
羅賽爾很清楚自己不該這麼沖動。
明明在帝都,就已對路德維希一世和希泊爾夫人的情史有所耳聞,但親眼見到他們在行宮主臥交頸而臥的情景,還是令她胸口一窒。
她極力維持著面無表情的模樣,額上卻隱隱爆出了青筋。
當面被綠什麼的太討厭了!她幾乎想繞回去,一炮轟了白鷹行宮。
即使是表面夫妻也起碼請給一點基本的面子好嗎?
這對狗男女把行宮當後宮,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好歹也等生下皇嗣,到時候她拍拍屁股回到軍部,路德維希和誰鬼混都沒問題。
“軍人的第一天職為服從。”
“為帝國獻身也是最崇高的榮耀。”
羅賽爾反複唸叨著軍團守則,硬生生嚥下了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