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玉龍和張波開著貨車回到玉水鎮的時候，李九順已經帶著十多個人，劃著十來條小船在水臺邊等候。 張波看著小木船，想起上次的經歷臉色微微有些發白，說什麼也不坐船了，開著小貨車回了河湖鄉。 李玉龍有些哭笑不得，隨後招呼眾人，把野雞一籠子一籠子裝進木船，一行人便劃著船回到了玉山村。 盡管有著五十多個人做事，但新建的鴨棚也不可能一天就完工，現在清理好的場地上只是搭起了一個主體架子，還沒有蓋頂和圍網。旁邊堆著一堆如山般的石棉瓦和尼龍網，石棉瓦自然是蓋棚頂用的，而尼龍網則是要圍到河裡，做一個給鴨子玩水空間的圍子。 這些材料李玉龍早上走的時候還沒有呢，看來一個上午李九順他們也沒少忙活。 李玉龍不敢耽擱時間，那些野雞可大部分都病得不行了，再拖下去說不定沒等治療就死光了。 他急急忙忙的配置出幾大桶符水，然後讓村民停下手裡的活，都來幫忙給病雞注射符水。 好在這事簡單，只要用注射器把符水注進野雞的皮肉就行，大家的速度很快。饒是如此，等到給三千多隻野雞都注射了符水，時間也不早了。 看著漸漸恢複活力的野雞，李玉龍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盡管對符水非常有信心，但這也關乎到他大半身家，要是出了什麼差錯，那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太陽西斜，李玉龍目測一時間鴨棚也完不了，就讓眾人用買來的尼龍網沿著已經搭建好的架子為了一圈，然後把野雞都放了進去。 好在尼龍網有兩米多高，而這些野雞先前因為是放養都剪掉了翅羽飛不起來，但也不用擔心會跑出去。 忙完這一切，太陽已經下sx邊的天際只剩幾朵彩霞。 李玉龍叫住了準備回家的村民，笑著說道：“大家先別急著回去，先把昨天和今天的工錢給大家。” “現在就發？其實我們不急，玉龍仔你今天做了這麼大的要是手頭緊晚幾天等鴨棚完工一次發也行。”包公咧了咧嘴，笑道。 “是啊，大家都是一村的，還能怕你玉龍仔跑了不成！”有人跟著說道。 李玉龍一眼掃去，果然大部分人都滿不在意的樣子，只有少數幾個露出意動之色，基本上都是那幾個天天打麻將的婦女。 “我要是手裡沒錢，你們問我討也沒用，不過我今天在銀行取了錢，省得晚上一家家去送，現在趁大夥都在，正好把工錢結了。”李玉龍笑道，“今天還問大家借了幾條船，當然也不能白用，就算五十塊錢一條的租金怎麼樣？” “行，你玉龍仔做人厚道。”包公哈哈大笑，黑臉上滿是大汗，彷彿出了一層油。 其他幾個借了小木船的人也跟著附和，臉色充滿喜意。那些沒有借船的人則滿臉懊惱，暗恨自己就這麼錯過了多得五十塊錢的機會，明天有機會一定要把船先劃到這裡來。 李玉龍可不管那些人心中怎麼想，既然說好了價錢，那就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規矩辦事。原本他身上的錢加上今天在銀行取的三萬塊，除掉買雞的錢還剩了一萬兩千塊，發掉工資後錢包裡只剩下不到八百塊了。 “乖仔，怎麼不先拖一拖？家裡現在沒錢了！”羅珍英抱怨道。 “其實現在把工錢結了更好，要是等晚幾天鴨棚搭完了，到時候一次性結算錢越多，我們要是拿不出來豈不是更難堪？現在我們先結算了一筆錢，到時候拖幾天別人也不會認為我們沒錢，最多以為我們忙得沒時間取錢而已。等過幾天我們把這批野雞賣掉，自然能補上這筆錢。”李玉龍說道。 “你爸這些天幫人耕田也賺了差不多一萬塊了，要不要讓你爸先把這筆耕田的錢收上來？”羅珍英提議道。 “沒必要，那樣反而顯得我們心虛，而且咱們還欠著別人的木料錢呢，一萬塊遠遠不夠。”李玉龍神態輕松笑道，“最不濟我去問張波借，這次幫了他家這麼大的忙，借幾萬塊錢還是沒問題的。” 李玉龍雖然表情輕松，但心中也在埋怨自己考慮不周全。只想到要大幹一場，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資金太少根本週轉不過來。要知道，胖子不是一口能吃成的。就像現在新建的鴨棚，足足可以飼養幾萬只鴨子，但他根本沒有購買幾萬只鴨子的本錢。他沒有想過其實可以慢慢收購病禽，透過轉手賣掉回籠資金後再慢慢擴大規模，現在胖子沒吃成，反倒被噎住了。 好在現在想明白也不晚，他來之前已經叮囑了張波，幫他聯系出售野雞的渠道，相信不要多久就會有訊息，到時候把這批野雞轉手賣掉，資金回籠，一切都能順利運轉。 見兒子說得信誓旦旦，羅珍英心裡的石頭才算落了地。 “孩爸，你今晚就到鴨棚睡，待會我把飯送來！”羅珍英沖丈夫喊道。 “好嘞！我今晚就到這守著。”李九順點頭。倒不是怕有人來偷雞，而是怕刮風下雨新棚還沒搭好倒了跑了雞。 “今晚應該不會下雨，讓爸回去睡吧，晚上氣溫挺低的！”李玉龍抬頭看了看悄然升起的月牙，說道。 “沒事，鴨棚裡有床有被子，你爸皮糙肉厚著呢！”羅珍英很隨意的說道。 李玉龍見父母都沒問題，也就不再發表意見。 吃過晚飯，羅珍英給丈夫送飯去了還沒回來。李玉龍正要洗碗，卻接到張波的電話。 在電話裡，張波告訴他，因為禽流感的緣故，那幾家原本收購野雞的商販都不肯收了，即便是要收，價格也壓得非常低，雖然口說是怕收到病雞，但誰不知道是為了壓低價格？要不然，都是這行的老手，還能連好雞病雞都分辨不出？ “這些家夥肯定都等著收死雞賺黑心錢呢，要不然不至於做得這麼絕！”張波說道。 “沒事，我自己想想辦法！”過了好一會，李玉龍結束通話電話，臉色變得十分陰沉。 在他原本的思想認知中，應該是病雞賣不出去，好雞供不應求，但是社會的黑暗面太多，事情完全顛倒，幾乎所有的商販都賺黑心錢去了，現在反倒是沒有禽流感的好雞賣不出去了。想想也是，一隻好雞幾十塊錢，一隻病雞只要幾塊錢，甚至死雞只要一兩塊錢，這其中的巨大利益，足夠絕大多數人改變道德理念了。 “我不信這麼大一個青山縣所有酒店都吃病雞！”李玉龍目光閃爍，撥通了一個電話。 鄒志明自從做了花園大酒店的後勤經歷後，彷彿當了官似的，天天酒桌應酬不斷。 這不，今天又有一個飼養野雞的小老闆找到他，請他吃飯，說是吃了飯再找個地方好好放鬆一下，至於怎麼放鬆，大家都是男人，當然心照不宣了！ 酒桌上，小老闆對鄒志明十分殷勤，不斷敬酒，拍著馬屁。鄒志明雖然有些飄飄然，但也沒有忘記對方之所以對自己這麼殷勤是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因為自己掌控著花園大酒店的後勤，控制花園大酒店的採購渠道。 所以，酒桌上，鄒志明話照聽，酒照喝，但事情卻一直咬住沒有答應。 小老闆有些著急，幹脆直接暗示，如果鄒志明幫忙，可以分一半的好處給他。 鄒志明微微意動，他知道對方要做什麼，無非想透過他是把養殖場裡的病雞按正常的價格賣到花園大酒店，一千隻病雞，那就是十萬塊，分一半給他也有五萬塊，夠他三個月的薪水了。 他正欲答應，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年輕男子的身影，還有對方那雙彷彿能察覺任何蛛絲馬跡的眼睛，還有他的前任，在酒店裝修時和施工隊同流合汙最後丟掉工作，甚至差點吃了牢飯的倒黴家夥。 在他這個位置上，偶爾找供應商收點好處費是沒問題的，老闆不會追究。但如果直接從酒店裡撈錢，甚至敗壞酒店名聲造成酒店巨大損失的，下場絕對會很慘。 鄒志明搖了搖頭，腦中的酒意瞬間清醒大半，準備想辦法拒絕對方，他可不想步了前任的後塵。 正在這時，他的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鄒志明臉色一喜，暗道這個電話來的正是時候，向對方說出去接個電話，然後便趁機溜走了。 “喂，鄒經理，你好！”李玉龍等了近一分鐘，對方終於接通了電話。 “李先生，你好！剛剛手頭有點事！”鄒志明十分熱情得說道。不但是因為李玉龍這個電話給他解了圍，還因為他知道老闆對李玉龍很看重，盡管不知道其中原因，但這並不影響他想結交李玉龍。 “事情是這樣的……”李玉龍把事情大致的說了一遍，表面自己手頭有一批野雞需要處理，希望對方幫忙介紹個渠道。 鄒志明臉色微微一變，第一時間就認為李玉龍的野雞肯定也是病雞，現在禽流感這麼嚴重，需要緊急處理的不是病雞還能是什麼？ “我們花園大酒店不收病雞，只收好雞，所以這事有點麻煩，我很難做主。不過……李先生，如果你親自和楊總說明下情況，或許能通融一下也說不定！”鄒志明這話說得很有技巧，不但推脫了責任，而且還想借此機會看看李玉龍和楊陽的關繫到底有多鐵，如果楊陽能通融，那以後自己對李玉龍的態度又要改變了。如果李玉龍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只能無奈的翻個白眼，說句：哥們，你想多了。 “哈哈，鄒經理，你放心，我這批野雞都是正常沒感染禽流感的，絕對沒問題。”聽到對方是擔心自己賣的是病雞，李玉龍頓時忍不住笑了。 “如果是這樣，那沒問題。”鄒志明微微鬆了口氣，他還真怕李玉龍找關系壓他。 “李先生，你明天可以先送一百隻到酒店來，我們需要檢測一下。”鄒志明說道，“如果檢查結果證明你的野雞沒問題，我們酒店可以按市場價，一百塊錢一隻收購。” “好的，我明天上午就送過去。” 李玉龍結束通話電話，抬頭望著天花板，眼神有些發愣。一百塊錢一隻！這句話重重的擊打著他的心髒。七塊錢一隻買來的野雞轉手賣出去一百塊錢一隻？他原本以為能賣四五十塊錢一隻就不錯了。 “不會搞錯吧！”李玉龍喃喃道。其實，他不知道，他手裡這些野雞是吃飼料長大的，確實只能賣十塊錢一斤，一隻野雞五六十塊錢，但鄒志明給他報的是吃稻穀長大的野雞的價格，價格自然要高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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