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念初站在韋笙家門口,掛了電話後卻邁不開步子。他心口處一陣一陣鈍痛,就好像有人擒住他的心髒,稍稍用力便可讓他生不如死。申念初將鑰匙握在手裡,使勁的瞬間直覺手心疼痛。他轉頭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越發覺得這個春天很是寒冷。
即興而去,敗興而歸。申念初沒有找到韋笙,自然是選擇回家陪著母親。母親原本以為他不會回來,哪兒想這一來一去竟沒什麼時間,“事情處理好了?”
“恩,”申念初低頭換鞋,心裡難受情緒低落,“沒什麼大事情。”他轉頭朝著自己的屋裡走,實在不願再開口。
母親見他衣服不高興的樣子,自然也不再多問,給他留有足夠空間。
‘欺騙’這件事的可怕之處在於會帶來一系列不知後果的連鎖反應。韋笙家裡黑著的窗戶刺痛申念初,他在電話中的淡定坦然同時也刺痛了申念初。申念初沒有揭穿或者對峙,心中委屈卻又不知如何宣洩。他習慣於有些消極的方式進行對待,同時也覺得當下的生活回到了過去,痛苦不堪。
母親的治療過程還算比較順利,治療效果也如醫生所描述的一般很是理想。
“病人和家屬主要還是得心態端正,不要有太大的壓力。”醫生輕拍申念初的肩膀,語重心長,“生病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但是不幸中的萬幸是發現的早。你媽媽可能需要與病痛相處很長一段時間,所以你也要習慣,同時調整自己的情緒。”
醫生每日見慣絕望的病人,對申念初的安慰帶著些無奈卻也充滿了希望。“我知道。”申念初對著醫生點點頭,看向手裡那張為母親開的取藥單子。母親這周的治療已經結束,申念初趁著週末有空閑時間主動來幫母親拿藥,順便問問醫生具體的情況。
週末的早晨醫院擠滿了人,申念初拿著繳費單排隊,周遭的吵雜讓他倍感掙紮。兜裡的手機震動,是韋笙的簡訊:[想我了嗎?]
自打申念初跑去找了韋笙無果之後,這幾天他沒在和韋笙見過面。每次韋笙打電話,申念初總是找些藉口搪塞。說辭往往和‘母親’沾邊,韋笙知道他心裡記掛,自然不好開口堅持。申念初的心情始終籠罩的迷霧,那日去找韋笙原本是想尋求慰藉,畢竟韋笙說他的希望,可…
落空的感覺異常煎熬,落空的那一刻是期待破滅,甚至是希望自己從未擁有過期待。
[我在醫院,怎麼了?]
[醫院?今天還有治療?]
[我幫我媽拿藥…]申念初原本想多解釋兩句,輸入後卻又覺得不妥,索性沒再多說。
韋笙將電話打了過來,申念初剛剛接起便聽到他說,“你個小騙子,我怎麼覺得你故意不跟我見面啊?總是有藉口理由,不知道真假…”
玩笑隨性的一句話,就如同韋笙平日與申念初說話一樣。自打兩人認識,韋笙便說他是‘小騙子’,帶著些寵幸溺愛,語氣飽含佔有。
奈何在經歷了之前的事情,申念初對‘騙’這個字異常敏感,“我騙你什麼了?”他抬高聲音語氣很不善,彷彿在攻擊那些侵入他領土的‘敵人’。
“…”韋笙一怔,絕沒想到申念初這般反應,“你怎麼了?玩笑都不能開了?”
“沒事兒我就掛了。”申念初輕輕吸氣,不願發脾氣卻怎麼都覺難以壓抑。胸口有一團熱浪沖擊他的心髒,以至於沒等韋笙回答便先一步掛了電話。
情緒翻滾,申念初不曾覺得自己這般不堪一擊。可所有的問題一齊襲來,他才深深意識到情緒這東西當真可怕。申念初為了在母親面前不要表現出任何消極情緒,因而不得不多方壓抑,造成其他方面受不了一絲波動。
若是隻有韋笙的欺騙,亦或者只有母親的複發,兩者取其一或許申念初還能應付的來,可前有猛虎後有追兵的情況讓他如何應付?
申念初心煩意亂只好關掉電話,不願再氣頭上的自己說出些無法收拾的話,更加不想再同時面對著兩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