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從歐洲回來之後,申念初有時間便和韋笙黏在一起,其餘的時間則是回家和母親共度,在學校的時間少之又少。韋笙再沒提到過‘宿舍’兩個字,怕是對申念初隨口捏造的‘喜歡的人’不放在心上,哪兒想今天又舊事重提?
申念初側頭打量他,“我沒有不喜歡,就是沒時間…你天天像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一樣需要我收拾屋子,我哪兒有時間在宿舍。”
“這就對了。”韋笙忍不住勾起嘴角,又是一陣笑,“以後繼續保持,我…”
申念初沒有認真聽他接下來的話,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路上。這裡…申念初很是熟悉,這是去往他們‘家’的必經之路。那養了‘小胖子’五年的房子,那讓申念初難以忘卻並且喪了命的屋子。
‘從今天開始,這房子屬於你。’那時韋笙將鑰匙遞給申念初,隨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湊到他耳邊低聲又說了一次,‘真想把你鎖這個屋裡。’
這話最終‘得以實現’,韋笙那晚便將申念初困在了床上,翻來覆去折騰直到兩人筋疲力盡,而五年之後,申念初也確實沒能走出這屋子,只得看著韋笙離去的背影。
沒等申念初回過神,他已經遠遠瞧見了那熟悉又恐懼的屋子。這屋子帶了太多的回憶,每一寸都像是刻印在申念初的心裡。那感覺就好像與母親提起小時候的事情,很多細節她便能想起。此時這條路如同開關,申念初腦海中無數的細節攢動噴湧。
他想起半夜醒來瞧見韋笙還在工作,主動關了燈拉著韋笙上床睡覺。
這屋子周圍有大片綠化,空氣清新卻容易招來蚊蟲。到了夏天,那些飛進屋裡的蚊子總喜歡追著韋笙叮咬,申念初因此也喜歡待在韋笙附近,免去‘災禍’。
還有…屋裡的裝修在搬來時便已經有了,而那些傢俱卻是申念初一件一件添置完成。他按照韋笙的喜好買了king size大床,還將庭院陽臺裝扮,給了小胖子最合適的空間。他甚至能記得其餘幾只鳥的樣子,那幾盆花的澆水週期,光照時間…
太多了,所有的細節都在申念初的腦中堆砌,最終的落腳點便是那窒息的感覺,那瀕臨死亡的恐懼。
他在這屋裡大喊,喊著‘笙哥’,喊著‘救命’,喊著他腦中唯一能想起的那個人。
一瞬間,申念初彷彿再一次感受到那窒息的壓迫感,猶如一道繩索死死勒在他的脖頸上,無力掙脫。
幾分鐘的路程便到了門口,韋笙將車停好,拉著申念初下車,“你怎麼了?”
“…”申念初迎上他的視線,沉默片刻後開口,“我,”他抬頭看向那屋子的方位,皺眉補了幾個字,“我身體突然不舒服。”
“啊?哪裡不舒服?”韋笙伸出手指指向電梯的位置,“我在這裡買了間屋子送你,以後我們一起住。你現在上去休息一下,如果更加嚴重了,我送你去醫院?”
還是這自信淡然的語氣,與申念初記憶中一模一樣。韋笙不著痕跡將屋子的事情說出來,好像根本不在意,又好像不希望申念初有拒絕的機會,刻意縮短了對話的內容。
申念初甩開韋笙的手,下意識後退幾步,“我…不想上去。”
“為什麼?”韋笙一怔,雲裡霧裡摸不著頭腦,“到底…怎麼了?”
申念初搖頭,“沒什麼。”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與眼前的韋笙無關,可仔細思索又不能用‘無關’二字說服自己,畢竟他們是同一個人,做出的事情也驚人的相似。情緒上湧,申念初過生日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他深呼吸後避開韋笙的視線,“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韋笙目光中滿是疑問,不知當下的事情究竟哪裡出錯,“你…不喜歡我送給你屋子?”
“我…”申念初不知道說什麼,索性咬牙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開。
“你站住!”韋笙追上一步,拉住申念初的手腕,“什麼意思?”
“能不能讓我自己待一會兒,我之後聯系你…”申念初深呼吸,抬起頭重新看向韋笙的眼睛,“我保證。”
韋笙滿眼充斥著不信任,就好像兩人相識的最初,一個不留神便怕他溜走一般,“…”
“你別跟著我,我保證之後聯系你。”
最終,韋笙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