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要說的了是嗎?”韋笙的語氣很淡,像是刻意將自己的情緒掩藏。少了平時的嬉笑,倒也顯得正式,“那我走了。”
“笙哥,”申念初開了口,微張著嘴巴最終卻蹦出一句,“院子裡那些花草,還有那幾只鳥…你都不要了嗎?”
韋笙回過頭,目光落在申念初的臉頰上。他稍稍皺眉,走到窗戶旁點上香薰蠟燭,“不要了,如果你不想養,覺得不好處理,我回頭找個師傅過來都處理掉。”那蠟燭是韋笙買來給申念初助眠用的,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屋裡就會充滿了使人睏倦的薰衣草香氣。
那些花草鳥獸是韋笙的心頭好,平日過來總是精心打理。“連‘小胖子’都不要了嗎?”申念初下意識回了一句。
‘小胖子’是一隻金披鳳玫瑰鸚鵡,兩人剛剛搬進這屋子之時韋笙買的,說那鸚鵡的樣子很像申念初紅撲撲的臉頰,一副洋娃娃相。申念初直覺莫名其妙,他渾身的面板都是小麥色,膚色均勻,‘洋娃娃’三個字勉強可以理解,可哪兒來紅撲撲的臉頰?韋笙這麼說了,即使不理解,申念初也並不在意,只當那鳥兒是心頭寶,平日與韋笙一起疼它愛它。
“不要了,這屋裡所有東西我都不要了。”
申念初眼前模糊,張著嘴不自主冒出一句,“為什麼?”
“哪兒有那麼多為什麼,不想要就不要了。”韋笙沒有抬頭,不緊不慢接了後半句,“等會兒記得把蠟燭吹滅,我先走了。”他結束了這最後的對話,給兩人畫上了句號。
韋笙離開了兩人的屋子,離開了申念初的生活。
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音,申念初轉身走進衛生間。他按照平日的習慣放了一盆水,接著從一旁的櫃子裡取出幹淨的換洗衣服。餘光掃過鏡子,臉頰上都是眼淚。不知從何時開始流淚,不知剛剛韋笙在屋裡的時候是否看見了…
‘不要了’,太過簡單直接的三個字,連帶的那句解釋更為簡單,‘不想要就不要了。’
脫掉衣服躺進水了,水蒸氣讓申念初睜不開眼睛。淚水順著眼角一直往外淌,他的心裡卻還是說不出的靜,甚至是一片死寂。他在心中默唸不過是回到了那兩年自顧自喜歡韋笙的時間裡,而韋笙就像從未在他的生命中真正出現一般。
意識逐漸模糊,申念初的身體也慢慢滑向水中。
不知過去了多久,鼻息遇到水面的那一刻他驚醒過來。
“嗯…”全身的肌肉都使不上力氣,浴室外烈焰在雄性燃燒,煙黑色氣體順著玻璃門的縫隙彌漫進來,“救…命…”
申念初吃力的從浴缸裡爬出來,他意識模糊,跌倒在地動彈不得。嗓子口滿是刺激的味道,整個肺腔灼燒一般吃力難耐。他長大了嘴巴,可再沒有力氣叫喊出一聲。
申念初淌著眼淚,內心充滿恐懼,能想到得唯獨‘笙哥’兩個字。申念初想要求救,而他本能想要向韋笙求救。這個人明明存在於他五年的生活中,大學入學第一天瞧見便從眼裡拔不出來,單戀兩年,在一起的時候申念初才二十歲…
五年,他五分之一的人生!這所有的一切怎麼能說這個人從不曾存在?!
申念初的心裡只裝過這麼一個人,他的身體只承受過這個人的‘入侵’,他能想起所有的記憶都和這個人有關,怎麼能當這一切沒有發生過?!
不甘心!申念初這最後的一刻滿心都是不甘心,滿心都是聲嘶力竭的吶喊與疼痛…
太多的情緒在瀕臨死亡之時掌控他的身體…
若真是這樣,寧願從未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