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場會面也開啟了,這是一次終結性的會面,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王遠義與陳雪坤。
先前馮媛找到肖飛,希望他安排這樣一次會面,肖飛答允了,肖飛說過,他答允的事情一定辦到,果不食言,他實施的頗為迅速,迅速到,馮媛都不知情的時候,這兩位大佬便相見了。
王遠義刻意避開了馮媛,便是想獨自承擔下一切,這是他的風格,他一直如此。
龍騰樓,最清雅的包間裡,王遠義與陳雪坤相對而坐,諾大的空間裡,美酒佳餚一應俱全,卻只有他們兩人。
“老太爺,您終於肯與我見面了”,王遠義起身,為他倒了一杯酒,倒酒時,他另一支手按住袖口,身形微躬,頗為禮貌,陳雪坤比他年長很多,禮貌總不為過。
陳雪坤對他的恭敬倒不意外,輕哼一聲,“若不是曉兒才擔任家主,諸事尚需幫扶,我怎肯見你”,他停頓一下,微一挑眉,“你這個道貌岸然,虛偽的紳士”。
王遠義愣了一下,尷尬的坐下,沮喪著臉,“老哥哥,我何時道貌岸然,何時虛偽了?”。
“你敢說,當年你全然不知楊心萍的行徑,我看你分明就是視而不見,有意讓她在外行惡”,陳雪坤喝下那口酒,他喝的痛快,嘴裡卻數落著別人的不是。
王遠義無奈一攤手,又起身給他倒了一杯酒,“老哥哥,如果這般批評我,能讓您解恨,那您可以盡管說,我陪您喝到通宵,聊到通宵”。
陳雪坤嘖了一聲,他當然知曉這位男子的品行,王遠義若不是娶了那個女人,若不是太過性情中人,他現在的作為絕非如此,至少,陳雪坤當年便沒能比過他的父親。
“罷了,你有何事快說吧”,陳雪坤將酒杯一端,捂住了瓶口,便是拒絕的意思。
王遠義放下酒瓶,對著這位頑固的老人,和善笑道,“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想與您聊聊家常,順便邀您去我那別院小居坐坐客,畢竟我也退休了,老哥哥要是也閑來無事,不防與我下幾盤棋,您也好不吝賜教”。
“什麼退休,董事長還有退休的時候,笑話”,陳老太爺仍不領情,微揚起臉,生生把一股子驕傲揉進了骨子裡。
“老哥哥,老哥哥”,王遠義連叫了兩聲,附和著他的驕傲,反而越加謙卑,“我說了您還不信,從今以後啊,我只在小院裡種樹,養花,陪我那個不懂事的老伴”。
他嘴裡說著,手裡卻掏出了一份檔案,送到陳雪坤眼前,似是一種補充解釋。
這個解釋很充分,陳雪坤瞟了眼紙頭,馬上奪過檔案,仔細翻看了一遍,臉色逐漸肅然起來,“為什麼?”。
“因為我許諾過您,會給您一個結果”,王遠義磊落說道。
幾個月前,王遠義曾去過一次陳家,陳雪坤閉門不見,他唯有留下一句承諾,如今,這份檔案便是應諾。
王遠義繼續說道,“以我王家百年的山泰,換瑞力的一份公道,這公道已被傳媒開啟了,老哥哥,您當順心了吧”。
沒錯,王遠義出讓了山泰的最大股權,公正了這份檔案,只需陳家一個簽字,山泰制藥便歸陳家所有,這便是一種贖罪,終極贖罪。
“你可是下了決心?”,陳雪坤這才仔細打量他,驕傲漸斂,確有幾分興趣。
“絕無悔意”,王遠義回應,他將一杯清茶喝完,和緩說道。
遙遠的京都裡,一顆梨樹開花了,花朵淡然清雅,將那間別院小居襯的極美,楊心萍站在梨樹之下,翹首遠望。
她知道王遠義去了杭州,亦知道他的決議,她卻再不關注了,遺失反而讓她平和下來,她終於得到了這個臂膀,可依靠,可信任,又永遠包容著她的臂膀。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便夠了。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