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還站在一旁,從進入房間開始,他便緘默不語,他自然不用開口,陳老太爺看的清局面,20公裡外的府學路,一行人還在等待他的指令,時間拖的越久,對他們越加不利,不過,對於羅雨辰的造訪,陳老太爺卻感意外,便暫不發令,倒要看看這位公子哥,肚子裡賣的什麼生意。
“此番來訪,正是受人眷顧,說只要在您面前提他的名字,大事不敢說,小事的話,陳老您定會給他個面子”,羅雨辰說道,這便是他今晚過來的主題,也是他的手段。
“誰”,陳老太爺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妥。
“約翰先生”,羅雨辰沒說出全名,只道出他的稱謂。
陳老太爺忽而一起身,神情幽暗下來,若有所思,這一場明爭暗鬥,沉寂多年的陳家,能夠再起波瀾,除了陳老太爺的睿智英明,劉家的幫扶之恩,便倚賴與一股外國勢力,他們在十幾年前找到陳家,表明了立場,願意提供資金支援,與商業庇護,只為換取一個目的,便是藉助陳家打入國內制藥領域的市場。
因為,陳老太爺,除了在地産領域一枝獨秀外,他最初的立足點,便是制藥公司,而他又恨透了制藥行當,正需要這樣一股勢力,攜手扳倒以京城為首的幾大制藥集團,佔據相應制藥市場份額。
約翰·德普,便是這股外國勢力的領頭人物。
“你與他有何舊故?”,沉默許久,陳老太爺終於開口,同時看向了那位管家,管家即刻領悟,低頭退出了房間。
羅雨辰微微一笑,那笑容很美,又有幾分歉意,“我與他真不相識,卻與他那混血女兒,頗為數落”。
撲哧,那位副官終於沒忍住,突然笑出了聲。
劉雪琪也略微一顫,面露尷尬。
果然還是個世家子弟,即便剛才表現的再鎮定,頗有種脫俗的氣魄,也離不開他花花公子的本性,三言兩語,便提及了女人,偏又是在陳老太爺面前,在陳家眾多守衛的注視之下,這一句言語,便顯得格外輕佻。
然而,陳老太爺不這樣認為,管家很快回來了,一陣耳語之後,四下裡又恢複了沉靜,因為,他的臉色比照先前,更為難看了。
“你有什麼目的?”,許久,陳老太爺終於開口,便是一句問話,很顯然他明白了當下的處境。
“我說了,想和您談一筆生意”,羅雨辰不緊不慢道,“我要您,支援我獲取另外兩處俱樂部的管理權”,他停頓一下,“這與您沒有什麼壞處,若父親在杭州的勢力都被我接手,與您而言,也減少了一份威脅,而與約翰先生之事,我便再也不提”。
他的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實則潛藏著微妙的玄機,陳老太爺答應過劉雪琪,杭州地界,唯羅雨辰經營的場子不作幹擾,那麼,若陳老太爺接受了他的要求,出於嚴守諾言,他將再無理由阻撓羅家在杭州的産業一分一毫,因為,都是羅雨辰的勢力範圍了,而今夜,他也只能即刻收兵,放行終於圍困住的孟家大少爺。
陳老太爺輕聲一笑,伸手摸了一把斑白的胡須,“年輕人,你這筆生意可真會做”,笑漸停,他的語氣一轉,“可是,你怎知,我真會買那外國佬的人情?世事之交,唯利可圖,即便我不看他的面子,他又能不依仗我的權勢?”。
的確,陳家與外國勢力,從不必顧及顏面,因為,那本就是純粹的利益交換,這與陳老太爺對劉家的態度不同,他對劉家,尤其是現在的劉雪琪,事事要留有幾分面子,否則今夜,他怎允許這一行人完好的待在此處。
羅雨辰目光一凝,拳頭微微握緊,這般局面,他早有預料,所以先前,劉雪琪問詢他有幾分把握時,他才給出了三分。
劉雪琪也緊張了起來,小步輕挪,靠近了羅雨辰幾分,今夜,從他啟動車子那一刻開始,便做出了最壞的打算,他會保護羅雨辰,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要盡全力確保他今夜的安全,所以,先前他並未入座,便是心意堅決。
也因此,羅雨辰的生意,看似失敗了,實則並非如此,別忘了,他賭的便是劉雪琪,而陳老太爺真正在意的,也是劉雪琪,果然,見他如此堅定的站在羅雨辰身邊,陳老太爺微一嘆氣,“你這孩子太過任性,偏要讓我背棄了,對你父親許下的諾言嗎?”。
是的,當年的事故,最後陪伴劉山啟一程的,並非還沒歸國的劉雪琪,亦非劉家其他親屬,而是陳老太爺,他接受了他的遺願,許諾會幫扶劉雪琪,無論劉家遭遇任何變故,都會助他立足一片天下,就如同,當年,劉家義無反顧的幫扶陳家一樣。
“對不起”,劉雪琪說道,“恩情難忘,兄弟之情更難違背,若您執意出手,我只能先行不尊,來日再與您負荊請罪”。
陳老太爺搖頭而坐,欲言又止,一牆之隔處,全部精英都已戒備完畢,只待他一句呼喝,便破門而入,劉雪琪絕無機會搭救君雨辰,自身都難保。
於是,對陳老太爺來說,原本的生意,便成為了,是連同劉雪琪一起處理,破了約翰先生的面子,還是,認同羅雨辰對於三傢俱樂部的管理,放了孟琦,這著實難下結論。
這樣看來,羅雨辰的三分勝算,變成了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