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想的,對於這個夢”,李莉遞給她一杯熱奶水,緩聲問道。
她喝下了一口熱水,稍微收拾了一下情緒,“對那孩子,我一直很愧疚,但我沒辦法,我們都是被逼出來的,我覺得自己是個非常失敗的人,更是個不稱職的母親和妻子”。
“你知道我和先生已經好幾年沒親近過了”,她繼續說著,“我想他早就不愛我了,我們每天都只是各行其事,很少見面,見面也沒什麼話題”。
“那你哪,你還愛他嗎”,李莉說道。
“我”,她猶豫一下,“愛吧,雖然最初我確實抱著另一種目的嫁給他的,但每天生活在一起,他這個人有很多優點,非常善良,大度而且有責任心,這不是我自己的評價,這是公司所以人對他的評價”。
她苦笑一下,“他曾經對我很好,也很信任我,但我欺騙了他,即便如此,在所有人指責我,謾罵我時候,他還是一直陪著我,幫我擋住了很多質疑,但他終究也是個男人,又是個很有影響力的男人,我想後來他也承受不住了,而我也仍舊沒有勇氣和他坦白更多,所以我們之間就越來越疏遠”,她開始回憶過去。
“如果你仍舊愛他,為何不採取點行動,坦誠一些,挽回這感情”,李莉放下了手裡的筆,仔細觀察著她。
她低頭思考了一下,眉頭微簇,目光中閃過一絲落寞,“我沒辦法坦誠,這事已經牽扯太多,局面會不可控制”。
“但是,你現在就可以控制嗎,你的內心不也在長久的自我折磨嗎”,李莉放低了聲音,“我來給你解釋一下那個夢吧,在一個狹小而緊蹙的空間裡追逐,那是源於你內心的恐懼和焦慮,那孩子是你的一個心結,而夢裡你先生的態度,又是你最不願面對的情結,你明明已經很痛苦,卻一直在迴避它,這又是為何?”。
“因為我害怕面對”。
“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可以試著做一些事情”。
“哪些事情?”,她追問。
“直面你自己的內心,想清楚自己究竟在怕什麼,擔憂什麼,什麼是最重要的,什麼又是可以放棄的”,李莉很慎重的回答。
“最重要的”,她低聲哼了一下,“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家庭,一份單純的幸福,一個愛我的男人,而後來,我才發現這多難,在世界上,我們算得了什麼,無非是等待被宣判的囚犯,總有些有恃無恐的人在操縱著一切”。
“所以你也開始變成了那種人,你要懲罰他們”,李莉說道,她注意到了她的情緒反應,她認為這才是這個女人變化的原因。
“是的”,她的語速很快,似有些激動,“難道你不這樣認為嗎,這些男人們為了利益,為了自身什麼都肯幹,女人又算什麼”。
“那你先生哪”,李莉打斷了她。
“他”,許久,她都沒能再說話,整個人又頹廢了下去,她確實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沒有之前的宿緣,也許她能從先生那裡得到期待的人生。
而李莉的心裡,卻在思考著另一個問題,她想起了另一個案例,那是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子,早年喪偶,獨自拉扯大女兒,又要幹事業,人生的歷練讓他足夠冷峻剛強,處心積慮的爬高自己,而同時,他卻與女兒越加疏遠,倆人很少能有效溝通,距離感不斷加深,常有沖突,當他很痛苦的卸下面具,在她面前無助的哽咽時,令她非常動容,都是無法親近的親人,無法坦言的愛,又究竟是誰的錯哪?
這贖罪,也只能從自我救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