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次雨季的第一個場雨,已經延綿了整整一個星期。但雨量並不算太大。亞馬遜叢林迎來了一個下大雨的聖誕節。
在這個舉世同歡的節日裡,李晟和緹婭卻窩在別墅裡發蘑菇。李晟對這個節日不怎麼感冒,他又不是什麼教徒,某人什麼時候出生對他來說,唯一的意義就是公元紀年的原點而已。農場的美國人和巴西人不少倒是給他打電話祝願他聖誕快樂。但這連續的雨,他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至於緹婭?她未必真的知道聖誕節是什麼節日。
緹婭已經在放假,而且明年開學,她就會失業。那些吉洛洛部落的孩子已經能聽說不少的葡萄牙語。這不能不說她的教學能力還是很強的。現在她正在看著李晟讓陳博寄過來的影片學中文。
李晟則在一邊坐著,一手拿著一把刻刀,一手拿著一片翠綠的小石頭在雕刻。
因為連日的大雨,他沒法出門,就拿起上次回國方盈盈外祖父的那套玉雕教程看起來。這會閑著無聊就在一邊實踐著。
不得不說的是,他對玉雕還是有一點潛質的。至少他的手很穩,力量也比較大。當然,他的功底還是太差了些。
他現在拿出來的玉石都是那些切開粉粹的下腳料。翡翠和貴金屬不一樣,無論是多大一塊的黃金,都是按照重量計算價格的,而寶石類的,還需要看大小和品相。所以這些下腳料品質不是很好的那些,也沒有多大的價值,正好供他練習雕刻。
他一邊一刀,一刀仔細刻著,讓坐在一邊的緹婭有點心不在焉地學著中文。兩人就維持這個狀況好一陣,緹婭終於發現自己無心學習,忍不住問:“李,你這是送給誰的禮物?”
李晟抬頭,有看了一天手上的四不像半成品,笑著說:“我只是練習雕刻。”
緹婭心裡又是失望,但有覺得輕松。這不是送她的禮物,好在也不是送別人的禮物。
李晟看她也看了幾個小時的影片了,說:“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嗎?”他還記得,他是她的中文老師呢。
緹婭眼珠子一轉,拿過一本練字本坐到他身邊說:“這些字好難寫,你教教我!”
她整個身子都倚在李晟身上了,熱乎乎的讓李晟有點不自在。
他坐正身子說:“漢字需要慢慢練習的。比如先學會寫筆畫,各種部首。以後每天多寫一些生字,慢慢積累就差不多了。”
緹婭收回練字本,‘哦’了一聲。不過身子還是倚在李晟身上,還靠了靠,說:“可是真的挺難呢!”
李晟聽她這麼說,不由得想起之前無意中看過的資料,說:“漢字並不是最難學的。要說難學,應該是印第安人文明中唯一一種文字。瑪雅文字要想寫,那就和畫畫一樣的難度。”
說起來印第安人不是沒有文字。墨西哥的阿茲特克人就在西班牙神父的幫助下創造了一種文字。不過那是一種幾乎完全脫離了印第安傳統文化的文字。另外還有一種有一個美國文盲【獨】立創造的,好像叫什麼羅文字來著。不過他記得創造這種文字的人叫塞奎亞。那種文字現在還有上萬人在使用。也許還有其他的印第安文字,但他並不清楚。
一個文明沒有文字,就沒有傳承的一句,如果僅僅依靠代代口口相傳,總有一天會消亡。
他笑著說:“我看你好像對語言挺有天分的。要不你創造一種能讓所有印第安人都認可的文字出來。”
緹婭一聽,好像被驚嚇到了,連忙要頭,說:“那我做不了。”
李晟哈哈笑著說:“我跟你開玩笑的啦。如果真的真要做那樣的事,不是一代人能做到的。”
緹婭好像也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也笑著說:“那我以後就創造一種吉洛洛文字。”
李晟笑著說:“有志氣。”他微微嘆了一口氣說。“其實我們黃種人相對白種人來說,幾百年來都是弱者。但這些都是我們自找的。我們華夏人是內鬥得厲害。你們印第安人卻是沒有團結起來。現在華夏還好了些。而你們。”
他搖搖頭,說:“整個種群的文明都要被完全同化了。”
他這也是因為天氣的問題有感而發。不過他說的也未必不對。
印第安人雖然源自一個錯誤的稱謂,到底是不是因為某個自大狂自以為是到了印度還是因為征服者聽錯“殷商”了,反正都是一個錯誤的名稱。
後來變成了一個蔑稱。再後來變成了一個弱者種群的代名詞。現在在美國,連這個稱謂也要被剝奪了。美國的印第安人以後不能被叫做印第安人了,而是要稱作美國原住民。他們以後都是美國人。
緹婭有點不認同他的說法:“你說的是我們吉洛洛搬出來不好?可是現在我們不用擔心餓肚子,所有人都很開心。”
李晟沒想到她對開心的兩個字的要求那麼低,僅僅是不用餓肚子而已。但他能說,他們吉洛洛人遇到的幸好是他嗎?如果是其他農場主,能容忍他們依然住在森林裡就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