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帶著倖存下來的族人在蒼梧山深林中跋涉,桃仁桃核跟隨在後,時值夏季,林中濕熱,滿是蚊蟲瘴氣,眾人不勝其苦。
這天來到一處谷地,空山寂寂,暮靄沉沉,連一絲風都沒有。
鶴長老道:“大夥再加把勁,過了前面這片山區就能到達海邊,咱們從那裡紮筏子回家。”
晨風吩咐就地紮營,她早已卸去華貴妝飾,只帶著面具,穿了件翠色薄衫,獨自走到山崖邊看日落。
桃仁朝她位置看去,忽見虛空中閃了一下,恍惚有個白色人影,指著說道:“你們看到沒有?那裡好像有個人呢。”
隼長老正在搭建帳篷,聽見笑道:“你累暈了吧?眼睛花了很正常。”
桃核道:“我好像也看到了。”
晨風道:“隼長老,你到前面看看,探探路。”
隼長老答應一聲,立即帶人前去。
族人們取來水和野果,大夥吃喝完畢,卻不見隼長老他們回來,不禁有些擔心。
這時林中有琴聲響起,空靈清越,嫋嫋不絕,音調不高卻直達心際,讓這些疲憊的旅人忽感輕松舒暢。
一個白衣男子從山林間飄然出現,腳不點地,身影如風,轉眼間就來到眾人幾丈開外,在小溪另一邊坐下。此人外表豐神俊秀,氣度軒昂,散發著風流不羈之氣,一看就非尋常之輩。
鶴長老上前喝問道:“來者何人?”
白衣男子取出一張古琴放在膝頭,琴長三尺餘,白玉所制,金絲為弦,頭尾處都有七寶珊瑚裝飾,燦燦發光。他開口道:“諸位遠涉艱辛,荒山岑寂無聊,在下特來輕撫一曲,為諸位調劑心情。”
晨風道:“你到底是誰?”她知道來者不善,示意眾人做好戰鬥準備。
白衣男子在琴絃上一撥,發出錚錚之聲,道:“在下蒼玉。”
眾人聽到這個名字全都大驚,鶴長老問道:“你是水母城城主蒼玉公子?”
白衣男子彈琴不答,算是預設,琴聲由緩和漸趨細密。
晨風怒而上前,道:“你屢次和我作對,殺我族人,到底有何用意?”
蒼玉笑道:“這都不懂?你真是枉稱聖女!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五鳳羽衣這件寶物對你們根本無用,也不必費心尋找。如果能乖乖把秘藏之地告訴我,我就考慮饒你們一命,如何?”
晨風道:“五鳳羽衣是我們族中歷代相傳的聖物,你有什麼資格索取?”
鶴長老道:“聖女,不必跟這種人講道理,大不了拼了,難道還怕他不成?”
蒼玉道:“鶴長老不必敵視我,我此次來不想傷人,你們看。”說著起身,抬手虛畫大門的形狀,空中果然就出現兩扇紅漆金環的大門,蒼玉輕輕推開,喊道:“出來吧。”
眾人眼前一晃,只見兩隊白衣少年從門內分列而出,衣袂飄飄,香風四散,全是二八狡童,窈窕倩女,體態輕盈,巧笑顧盼。
前面的人抬著桌椅,後面的手中託著白玉盤子,盤中全是精緻美食,水陸齊備,山海雜陳,一會的功夫擺弄完畢,全都整齊站到蒼玉背後。
桃仁雖對幻術略有了解,但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能力,竟能憑空開門,來去自如。
五鳳族眾人更是看得眼花繚亂,他們在海上漂流已久,吃了好幾個月野菜樹根,此時面對著這些熱氣蒸騰,香味流溢的佳餚,忍不住食指大動,口角流涎。
蒼玉右手一擺,道:“不要客氣,請吧。”
晨風見他氣定神閑,顯然是有備而來,怒道:“少在這裡假惺惺賣好,想得到我們的五鳳羽衣,簡直是做夢!”衣袖甩動,打出一串鳳翎針,叮叮之聲密集連響,蒼玉面前白玉桌上的碗碟全被打碎,湯汁亂濺。
鶴長老道:“聖女打得好!血債血償,大夥跟他拼了,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眾族人紛紛拿出武器,只等晨風一聲令下,便要沖過去拼殺。
蒼玉身後一名少年挺身而出,叫道:“放肆!竟敢對我們公子無禮,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兄弟姐妹們,準備。”他身邊的少男少女也拔出長劍,嚴陣以待。
蒼玉揮手示意手下退後,冷言道:“說到血債血償,你們之前也燒死了我四十多人,這又怎麼算呢?”
鶴長老道:“那是他們自尋死路。”
蒼玉道:“好吧,廢話不說,今天讓你們見識我的手段。”雙手連撥琴絃,錚錚大響,音聲高亢,震心動魄,他身後的少男少女早有準備,立即抱頭俯倒,閉上眼使勁捂住耳朵。
詭異的景象突然出現,陽光隱沒,疾風呼呼,密雲濃霧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大熱天裡竟下起雪來,如棉絮般飄揚灑落,周圍的山石草木變幻旋轉,小溪無故斷成數截,高下方位顛倒,溪水卻還在照樣流淌。
五鳳族人驚呼喊叫,忽然身子扭曲亂晃,上半身竟憑空消失,雙腿走動數步,頹然而倒。
桃仁見狀大驚,他此時的功力已進入虛化初段,能清楚的看到蒼玉的動作,他手撥琴絃,發出白色眩光,就是這種光芒射到人身上,引起了扭曲變化。
五鳳族眾人大半中招,都是軀體上半身消失,留了滿地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