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仍緡對桃仁桃核極盡招待,席散後桃核由小艾帶著休息,桃仁則和少康抵足而眠,各自訴說往事,少康聽說他從小就沒見過雙親,撫養他成人的老巫爺爺也已經去世,感嘆唏噓一番,說道:“我的身世也很悲慘,我家是大禹正統嫡系夏後氏,百年多以來一直都是中原共主,可是現在也已沒落。”
桃仁驚道:“原來你真是夏後氏的少康?”他之前見少康相貌高貴莊嚴,還有眾多僕從,地位顯赫,早就在猜測,現在終於確認,眼前這人就是長老們經常談起的那個夏後氏遺脈,中原之主的繼承者。
少康見了他的神情笑道:“看來桃仁兄也聽說過我家族的一些事情,真正知道我身份的只有最親近的幾人,不知為何,見了你自然而然就說了出來。”
桃仁對他的信任十分感激,說道:“少康你放心,我一定會嚴守秘密的。”
少康道:“這個自然。唉!當年父親被害時我還未出生,母親懷胎千辛萬苦逃到這裡,如今已有十四五年。自從懂事以來,我無日無時不在想著報仇複國,可現在手裡只有這點兵馬,而寒浞勢大如天,這願望不知何時才能實現?”
桃仁道:“哦,對,你的仇人也是寒浞。”忽然聯想到玄狐,她那精緻的面龐和柔美的身段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少康道:“怎麼,桃仁兄見過此人?”
桃仁道:“豈止見過!”訴說找後羿複仇遇到寒浞,以及在斟尋城發生的事,對玄狐則簡略帶過。
少康道:“桃仁兄還真是經歷不凡啊!原來後羿是這麼死的,還是外公推測的合理些,傳聞大多不可信。”
桃仁道:“此話怎講?”
少康道:“傳言都說後羿被續國刺客所殺,寒浞拿下刺客為他報仇,之後順理成章登上王座。”
桃仁疑惑道:“續國刺客?”
少康尋思道:“這賊人肯定是把罪名都加到了老兄頭上,你幫他對付後羿,他最後卻要殺你!你能逃出來,可說是萬幸了。唉!此人城府極深,精於詭計,比起後羿這個莽夫更難對付。”
桃仁明白喪失親人的痛苦,理解少康對複仇的渴望,見他愁眉深鎖,面色凝重,慨然道:“別擔心少康兄弟,我會幫你的,大家都會幫你,寒浞是個壞人,老天爺也不會照顧他的。”
少康聽他說得真誠,臉露感激之色,緊緊握住了他的拳頭,兩人越說越投機,一直談到快天亮時才睡著。
過了幾天就是朔日,按照家族傳統,少康要親自主持祭祀,緬懷祖宗,桃仁桃核也被邀請觀禮。
仍戎幫少康在郊外神社前佈置好供桌祭器,少康獻上太牢,柴望祭祀天地山川,神情恭敬,一絲不茍,周圍護衛默然肅立,遠觀的百姓們悄聲贊嘆。
仍戎在旁邊對仍緡道:“從這孩子身上,還真能看出些他父親的影子。”
仍緡心有所感,眼眶濕潤,道:“以前都是用大鼎進行祭祀,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仍戎指指供桌,道:“緡兒,別擔心,看見那塊黑玉了嗎?那是當年堯帝賜給大禹的神物,據說出自天界。大鼎只是象徵,那塊黑玉才是你們夏後氏真正的寶物。”
仍緡驚問道:“寶物?有什麼用?”
仍戎低聲鄭重說道:“化龍!”
桃仁在有仍國住了一陣,他與少康年齡相仿,一個淳樸仁厚,一個慷慨豪爽,兩人情投意合,很快成為知交。
桃仁見桃核在這裡玩得高興,所以一直沒打算離開,這日他與少康、桃核、小艾四人到北郊河面上溜冰,忽見東風解凍,柳枝發芽,心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春天又要來了。我這麼長時間不回山,姑姑紅果她們肯定急壞了。”於是便向少康說明準備回去。
少康大急道:“要走?不行!再過一陣就是我的生日,外公還打算給我早行冠禮,你們最起碼過了那時候再走不晚。”
小艾也緊緊拉住桃核不放,露出不捨神情。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桃仁對她已有不少了解,她的父親原是夏後相身邊的一名大將,在保護少康母親逃離斟尋時被殺。
仍緡收她為義女,視如己出,從小和少康一塊長大,情同姐弟。
她雖然不愛說話,外表看起來冷冰冰的,實際上溫柔善良,善解人意。這段時間他們經常在一塊玩,桃仁還教了她不少武功招式。
於是桃核對桃仁道:“要不然咱們就再等一段時間吧。”
桃仁猶豫不決。
當日回去後,少康回房午睡,桃仁靠在牆邊曬太陽,正考慮著回界盟的事,忽見天空一黑,轟隆聲中落下巨物,就砸在不遠處的民房上,頓時砂石飛揚,喊聲四起。
桃仁起身定睛看去,見前方站著一個七八丈高的巨人,全身土黃色,身軀堅實,胳膊壯碩,背對太陽,看不清面貌。
巨人現身後直奔少康臥房,大手伸出,一下就把兩尺多厚的石牆像布片一樣撕碎,另一隻手淩空下擊,轟隆巨響,房頂崩塌,幸好少康機警,聽到聲音,早已從房裡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