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仁跟著轉過一座山崖,便有一處極為寬闊的廣場展現在面前,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當中兩尊十來丈高的巨人石像,一個高昂著頭,雙手撐天,另一個彎腰下蹲,雙手按地,兩人俱是相貌威猛,怒目圓瞪,張口欲喊,奮力施為,似乎是在做著什麼艱巨任務。
廣場最北邊盡頭處有扇深紅色大門,門內隱約可見巍峨的大殿,青蔥樹木以及連綿的屋脊。
此刻廣場上已經黑壓壓站了一大群人,眾小孩跟著姬搖落來到兩尊石像之下。
桃仁猛見人群角落裡有個長著四條腿的人,人頭馬身,他揉了揉眼睛,發現真沒看錯,那人身材極高,披著金甲,手中還握著一杆兩三丈長的金槍。他心中暗道:“這地方真是處處透著怪異。”
眾小孩有的安靜不語,忐忑不安,有的踮腳張望,交頭接耳。
姬搖落道:“安靜!前面這些人都是咱們界盟的長老和護衛,級別最低的也是你們的師兄師姐,都嚴肅一點。”說完走到一個黃發瘦削的老者跟前,躬身說道:“啟稟天奇長老,本次新人徵集總數二十三,到目前為止實到十八人,現在已經全部在這裡了。”
天奇長老道:“到了十八人,不錯不錯!比前兩次強多了。搖落,這一陣著實辛苦你了。”抬手扶起她來。
姬搖落道:“我這不算什麼,真正辛苦的是在外奔波的師兄師姐們。”說完便站到他身後。
天奇長老上前幾步,對眾小孩逐一掃視,眾人見他身穿龍紋玄衣,後背黃穗寶劍,一張圓臉,親切和藹,也都靜悄悄的不說話。
天奇長老道:“諸位新來的弟子們,我是天奇長老,大家從五湖四海一路風塵奔波,聚集到咱們積石山,都十分不易,我代表界盟全體成員歡迎大家。咱們界盟之中,地位最高的是盟主,不過他老人家多年來潛心修煉不問世事,界盟裡的大小事務都委託我們八個長老負責,天麻大長老是長老之首,負責決策,按照以往慣例,今天應該由他來為你們的初次入盟致辭,不過他正好有事不在,所以就由我代勞。另外,松明和木壽星兩位長老也有事外出,無法趕回,目前在場的長老,除我之外還有四位。”
天奇長老向眾人一一介紹。豐谷長老是一位相貌莊嚴,白須飄飄的精瘦老者。火姥姥是個滿頭紅發,又矮又胖的老太太。其餘兩人來自域外,一個就是桃仁剛才所見的四條腿怪人,他本是龍首國王子,人頭馬身,多年前主動請求加入界盟修煉,因為平時一直披著金甲,手持金槍,所以大家都喊他金王子,竟漸漸忘了他的本名。另一人更加奇怪,名字叫瀾,出身氐人國,從外貌看來,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女子,她獨自站在一處,與其他人相隔好幾丈遠,全身籠罩在水霧之中,只隱約看到閃著藍光的眼睛和身後拖著的一條大長魚尾巴。
天奇長老介紹完四人,繼續道:“咱們界盟的宗旨是維護天地間的陰陽平衡,保護中原百姓不受域外妖魔侵擾,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要透過修煉武功法術,最終感悟天地之道。咱們這積石山,是當年大禹治水的起始之處,是中原靈氣最旺的地域,最適宜修行,因此大禹才會在這裡界盟建立。每隔四五年,咱們就要從天下各地選拔資質上佳的孩子,然後召集來此進行修煉。你們當中可能有些人來的時候並不十分情願,但這是大禹建盟時立下的規矩,這世上有些事必須要有人去做才行。上天賦予你們過人的才能,而在這裡,這些能力將得到最大的發揮。你們能來此地,其實應該心存感激,我希望幾年之後你們能明白這一點,當然了,越快越好。”
一個小男孩忽然問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天奇長老笑道:“這麼快就想家了?好男兒胸懷天下,志在四方,戀家的人怎能幹得出大事業?不過你們還小,又是剛來,想家也在所難免,過一段時間就好了。等你們的功力達到相當程度,能得到天麻大長老的首肯,那時候想去哪裡都可以了。”說完回頭對身後兩人道:“斂鋒,虞息,這批新人的初級訓練就交給你們倆了。”
一男一女兩青年站出來,躬身齊聲道:“是。”
天奇長老轉身往紅門走去,其他人也緩緩離開,有的跟在天奇長老後邊,有的沿著廣場外圍進入山林之中,不多時,場地空曠,只剩下這對青年和十八個小孩子。
眾小孩齊刷刷向他們看去,這男子大概二十三四歲,身穿土黃色袍子,後面揹著雙劍,四方臉型,身材結實,灑脫軒昂,神采奕奕。女子二十上下,容貌俊美,文靜秀氣,讓人一見之下如春風拂面,溫暖在心,她穿著一身青衣,與迎接桃仁的常魚棘心一樣裝束,只是腰間紮了一條紅色布帶,溫雅之中多了幾分英氣。
男子踏步上前道:“我叫斂鋒,故鄉在西域的黑水河邊,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師父了,其實呢,我的功力還差得很遠。”說著和女子相視一笑,接著道:“不過長老們既然這麼安排,我也沒辦法,你們就自認倒黴吧。”
女子聽他這麼說,忍不住掩口輕笑。
斂鋒手指著她道:“這位大姐……”
女子嗔道:“什麼大姐?我自己說。”轉頭對眾人道:“孩子們,別當真。你們這位師父說話有點,有點那個,胡說八道。他是你們師父,卻叫你們喊我大姐,那豈不是他比我也大了一輩。”
有幾個小孩咯咯笑了起來,女子繼續道:“我的名字叫虞息,是有虞國人氏,嗯,你們就叫我姑姑好了。我呢……”
斂鋒忽然插口道:“叫師母也可以吧?”
虞息刷得一下臉紅到脖根,跺著腳怒道:“你這壞……別在孩子們面前瞎說!”
斂鋒見狀忙上前賠禮道:“對不起息妹,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裡去啊,千萬那別往心裡去,哎呀你看我這張嘴,有時候就是管不住。”眼見虞息一個勁歪嘴瞪眼使眼色,連忙住口,轉過身來對著眾小孩肅然道:“啊!好了,我和息,和你們虞息姑姑都說了自己名字,你們也自我介紹一下吧。”
沒想到眾小孩剛來都十分靦腆,說了半天竟無人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