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正雍從胖子對茶茶的畏懼神色中找到了寬慰,可這寬慰在與胖子對視的剎那便蕩然無存,這是一個,能將蒼天捅出個窟窿的絕世妖孽,其凝聚在目光中的滔天豪情徹底的將姬正雍的狂妄擊得粉碎。
最後一個進來的是皇濮,同樣是一個平淡如水的人,他進來後甚至都沒有空閑去看姬正雍一眼,就被盧昌拉過去聊天了,兩人之間的談話,囊括了世間萬物,很多的話,他只能聽得懂一丁半點,根本就插不進去嘴,而那皇濮,卻能與盧昌談笑自若,言語間自成一統,不落絲毫下風。
姬正雍覺得自己都聽不懂二人在說什麼,那麼其他人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了,可現實是,二人的談話沒過多久,拓跋槐便加入了進去,隨後,拓跋匹夫偶爾說幾句,每當拓跋匹夫開口,必中要害,發人深省,悲哀的是,姬正雍連深省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人家在說什麼。
當發現茶茶和胖子都能偶爾插上幾句嘴的時候,姬正雍知道,師父盧昌的目的完美的達成了,今日之後,他永生不會再生狂妄之心。
末了,盧昌問眾人:“我這徒弟,能不能當皇帝?”
姬正雍認為這麼重要的事情,應該會由拓跋匹夫開口定音的,然而,當盧昌問完這句話後,目光所向,卻不是拓跋匹夫,而是拓跋槐,而其他人的目光,竟然都看向了拓跋槐。
姬正雍一愣,終於明白,這位崢嶸不顯的男子,竟然能當此地所有人的家,他的目光與拓跋槐撞到了一起,那一剎那,他覺得自己成為了一個透明的存在,良久,拓跋槐輕聲的吐出了兩個字:“可以。”
盧昌帶著姬正雍離開了,自始至終,姬正雍一句話都沒有說,不是他不想說,是沒有他說話的機會。
回去的路上,姬正雍問盧昌:“師父,這些都是什麼人?”
盧昌笑答:“拓跋匹夫,在為師平生的所知所聞中,無人能敵;大弟子拓跋槐,鋒芒不顯,卻內秀於心,成道於拓跋匹夫卻自成一統,將來的成就或可與其師比肩;二弟子茶茶,成於殺道,時至今日,已達世間殺伐之極致,且還在不斷的突破;三弟子範通,戰徒時便可與七星戰師膠著數百年,並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其力可為天地之偉柱,成護國之神器;四弟子皇濮,學究天人,假以時日,為師或有不如,本應是皇位的不二人選,只是他的師父不光自己懶得過分,還不願讓自己的徒弟太過辛勞,怎麼商量都不行,如此,你才有這個機會。你需謹記,他們幾人,便是我秦國的鎮國重器,不論何時,都不可怠慢,三千弱水,十裡桃林在,則我秦國在。”
姬正雍點頭應是,繼而沉默不語,今日,他受到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要用很長的時間去平息。
姬正雍順利的登基了,登基之後的姬正雍,很是對的起盧昌的教導,勵精圖治,是個英明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下,秦國永珍更新,國力一日比一日強勁,三十六郡人才輩出,各顯風騷,爭一時之瑜亮。
來自三千弱水,十裡桃林的訊息很少,少到沒有,那給姬正雍留下深刻印象的幾個人似乎銷聲匿跡了,數百年間沒有生出任何風波,可姬正雍總有種感覺,那就是當三千弱水,十裡桃林的訊息傳來的時候,那便是大事將起的時候。
果不其然,新歷一千六百年冬,一封來自三千弱水,十裡桃林的書信送進了皇宮,當姬正雍看到裡面的內容是,當場倒吸了一口冷氣。
信是皇濮寫的,內容很簡單,他要向貫匈國用兵,他要主動入侵貫匈國。姬正雍的第一反應是,皇濮瘋了,可當他看完皇濮的信,明白了皇濮的計劃之後,卻不得不承認,皇濮的做法是對的。
貫匈國,乃是周圍百國的霸主,其國力遠不是秦國所能抵抗的,可以預料的便是,當三千年的過渡期結束,貫匈國必定會第一時間向秦國發起戰爭,而且有很大的可能聯合與秦國接壤的另外幾個國家共同進攻,到那時,秦國將回天乏力。
對於這一點,姬正雍心知肚明,可他能做的,只是努力的提升本國的實力,為以後的戰爭一點一滴的增加勝算,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不等三千年的過渡期結束便主動的發起戰爭,這無異於以卵擊石。
然而,皇濮的信卻告訴他,他的想法是錯的,而且錯的離譜,如今的秦國,就像是一隻弱小的魚,周邊的國家便是一張大網,當這大網合攏的時候,就是被擒的時候,三千年的過渡期,表面上看對新生的國家有利,然而實際上,這三千年既是新生小國休養生息的時間,又是鄰國撒網的時間,想要逃生,便要抓住那大網合攏的時間,逃出那張網,或者把那張網撕開一道缺口。
秦國就在那裡,移是移不走的,那便只剩下了一條路,將那張網撕開一道缺口。
於是乎,姬正雍同意了皇濮的計劃,回信讓皇濮放手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