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割下一刀,人群中的胖子便顫抖一下,眼中淚水打著轉,凝成了水線,劃過了臉頰,留下了溝壑。他顫抖著拉著師父的手,如一個無助的孩子,悲傷的哀求:“師父,讓我去救他吧,他不該受這個大的罪。”
就連茶茶,都罕見的起了惻隱之心,握劍的手輕微的發抖,她知道,這個正在被淩遲的人註定將成為自己下一個師弟,她不想讓自己的師弟承受這樣的委屈。所以,她幾次想要拔劍而出,去把皇濮救出來,可卻都被拓跋匹夫攔住了。
拓跋匹夫的面色很凝重,這樣的表情很少在他身上出現,但今天,他被皇濮的無畏感動了,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此子,便是自己的四弟子,誰也搶不走。他也想去救皇濮,可他知道,皇濮並不願別人去救他,他在做自己能為這個蒼生做的最後一件事情,誰這個時候去救他,就是他的絆腳石。
所以,他制止了茶茶和胖子,就在人群中當起了安靜的看客。
皇濮的四肢已經血骨累累,沒有一絲的血肉,此時那劊子手在做的,是從他的腰肢往上一寸寸的割肉。
從始至終,皇濮都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默默的承受著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
當四肢的血肉離體而去時,皇濮的視線已經模糊了,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當刀子落在自己的軀幹時,皇濮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了,他已經麻木。
他最後深深的看了民眾一眼,慢慢的閉上了雙眼,在也沒有睜開。
楚王的面色陰沉的似乎要下雨,指甲深深的嵌進肉裡,流出了血,他卻毫無所覺,他多麼的希望這一切能夠早點結束。
終於,他看到皇濮閉上了眼,他的心裡,無來由的一鬆,終於結束了,先生不必再受苦了。
民眾的沸騰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心中的怨恨終於慢慢的消散,再次觀看時,已是感覺毛骨悚然,看那一片片的血肉自身體上脫落,不約而同的起了雞皮疙瘩,心中對皇權的敬畏與日俱增。
小腹,胸膛,背脊,脖子,最後是頭顱。
直到傍晚,這場行刑方才結束,此時的高臺上,除了滿地鮮血,只剩下一具血骨。
可這還不算完,因為那太監再次上前,高聲叫道:“坐骨揚灰。”
這四個字是那麼的刺耳,在這寂靜的天地間回響,久久不散,化作烙印,深深的刺進了每個人的心裡,化為他們心中的枷鎖。
於這寂靜之中,那劊子手將皇濮的血骨一根根的拆解了下來,放進了早已準備好的石磨之中,然後推動石磨,慢慢的轉動,磨成了血色的粉末,隨風飄揚,揮灑在天地間,落在每個人的身上,落在每個人的心頭。
人群中的拓跋匹夫悠悠的嘆了口氣,對茶茶和胖子說:“這事情做的,對自己真狠啊,走,去把他的頭骨搶下來,要是連頭骨都磨成了灰,誰也救不了他了。”
胖子一聽,頓時急了,棍子一頓,就要沖上前去。
茶茶也拔出了劍,準備沖上去。
然而還沒等三人動身,就聽那太監的聲音再次響起:“念逆賊皇濮尚算有功於國,特赦,留下其頭顱,入衣冠冢。”
拓跋匹夫鬆了口氣,能不惹事還是不要惹事的好,如果茶茶和胖子真的沖了上去,勢必會對楚王的威嚴造成非常大的影響,想必這不是皇濮想看到的。
如今,楚王的舉措正好和了拓跋匹夫的心意,於是叫住了剛想沖出去的兩個徒弟,繼續靜觀其變。
胖子尚有些不確定的問:“師父,這的能複活那家夥嗎?”
拓跋匹夫自信的笑道:“當然能,放心。”
胖子咧嘴笑了,他從不懷疑拓跋匹夫所說的任何話,師父說能複活,那就肯定能複活。
事情終於結束了,民眾不約而同的再次跪拜,高呼楚王萬歲,隨後慢慢的散去。
皇濮的頭骨被送到了楚王的手中,被楚王珍之重之的收了起來。
三日後,楚王為皇濮舉行了盛大的葬禮,其規格,堪比帝王。
民眾對楚王的這般舉措,由衷的敬佩,深感楚王的寬宏大量,民心,再次的聚攏。
又三月,天下終於一統,楚王祭天登基,改國號為皇楚。
楚王登基之後,嚴格的按照皇濮規劃出的道路,謹慎的治國行政,天下百姓漸漸安居樂業,再不受戰火摧殘。
漸漸的有些博學之士醒悟過來,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那個屠夫帶來的,沒有他,這戰火還不知道會蔓延多久。
不過,沒有人會將這些宣之於眾,俱都深藏心底,可能會付諸於筆端,留待後世,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