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形勢頓時改觀,縱然姬玉雪視在場的其餘高手都如提線木偶般笨拙,但對這兩柄活靈活現的雁蕩名劍,單臂的海上玉龍卻沒法舉手揮足間破去。
她冷聲哼了一下,不等雲山霧海的劍法意境發揮出來,左右劈開兩掌,忽地飛速往後躍開,與眾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該到此為止了!”
這句話居然是從姬玉雪口中發出,聽得眾人一陣愕然,滿心不解。
難道她面對十大高手,其中還有能纏住她出招的雁蕩名宿,卻要宣告這一戰就要結束了?
姬玉雪冷眉霜目看向他們,“我不得不承認,我沒有辦法空手把你們拿下。”
這句似是稱贊的話,卻讓所有人都覺得臉上好像被扇了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圍著空手獨臂的海上玉龍這麼長時間,除了之前雁蕩掌門以身相換的那一劍,竟再沒有人給她添上第二道傷口。
“所以,我要用兵刃了。”
少女宗師出掌如重錘,如是和一流高手單打獨鬥,拳腳沾上就能造成重傷,用不用兵器也沒什麼區別。只是她此刻是被眾多一流高手圍攻,雖能時而抓住空隙擊中敵人,卻沒有發出足夠勁道的餘地。
眾人心裡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海上玉龍使用兵刃了,那會怎麼樣?
那就是剛才被她打上身的這些掌擊,全部要變為被刀劍刺中。
姬玉雪右手一揚,手上已經多出了一把刀。這刀修長如羽毛,鋒刃上光澤流動,如同隨時要飛上天際。
“賀副使,還要謝謝你,把鴻鵠刀帶回了給我。”
白虎刀鄭虎眼睛睜得越張越大,完全不明白這把刀怎麼會回到她的手上。
他和青龍劍周龍受千裡長蛇所派,帶著鴻鵠刀和其他信物去見龍魂幫見姬玉雪。但鴻鵠刀只是在她眼前亮了一下,並沒有交到她手中。
此後鄭虎繼續將鴻鵠刀別在腰間,如果自己在動手對付海上玉龍時失去白虎刀,就隨時拔出來備用。
但這把刀怎麼會突然到了姬玉雪手上,自己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她是什麼時候取走的,是在來虎丘的路上,還是在剛才的打鬥之中?
鄭虎背後陣陣發寒,額頭汗水涔涔而下,幾乎就要當場倒下。
以姬玉雪的身手,雖是空手赴會,但剛才早有機會搶過一人的兵器,和眼前這群人相鬥。
她不屑於用別人的兵刃,直到感覺自己空手拿不下在場眾人,才在鄭武身上拔出了自家的寶刀。雖然身處圍攻之中,無法全力發勁重創他,但順手抽個刀還不是探囊取物。
千裡長蛇心中發苦,知道自己對海上玉龍實力的錯誤估計,導致了今天必有敗局。
她分明是宗師高手中的頂尖戰力,哪是什麼剛入宗師的新嫩。
看她動手狠辣果決,各種應對手段層出不窮,只怕虎丘寺中的龍象羅漢出來與她單打獨鬥,多半也要輸陣。
這武林之中,名門大派的宗師高手,並非人人都是在江湖上經歷了無數腥風血雨過來。
許多當代宗師,依靠門中博大精深的武理傳承,自家師長的精心指點,同門友派的交流切磋,加上本人天賦出色,用功勤懇,武道探索不懈,再有幾十年的積累感悟,終於成就了宗師之境。
這些出身武林豪門的宗師,一生的成長之路中,其實是很少有生死戰的機會。
姬玉雪卻是從火裡海裡爬出來的宗師高手。她為了營建龍魂幫,親身會過海上一家家巨寇首腦,帶頭跳幫搶過一條條海船,東海南洋,中外船隊,都會遍了,一點一滴都是自己打出來的基業。
在炮船之間的跳幫拼殺時,危機四伏,隨時都會遇到致命風險。顛簸起伏的巨浪、斷裂倒塌的桅帆、暗地裡飛出的跘繩、角落裡隨時刺來的刀劍、四下飛竄的流彈、隨時可能打到身畔的火炮、不小心就會走火爆炸的火藥桶……而且,常常還是在夜間或大霧時發動的襲擊。
姬玉雪所經歷的危險環境、複雜局勢遠比今天的場面要多得多,如今一群所謂的一流高手來圍攻自己,大半都還不是內家高手。在她眼裡,和小兒科也差不了多少。
海上玉龍最不怕亂鬥,最喜歡亂鬥,最善於亂鬥。若非如此,她怎會被稱為海上戰神?
“賀副使,你們大明衛覺得只要把高手人數擺出來,就決定一切了?”
姬玉雪揚起鴻鵠刀,以一種有如看著土鼈的憐憫眼神望向眼前眾人,“你們經歷的大場面太少太少了。與我為敵,還差了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