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傲劍日日在演武場練習繞樁,武連山見他依然撞得不可開交,估計非短日可成,便自回屋去了。
練武遇到難關,旁邊有人一直觀看,心裡難免會有些心理壓力,不如讓他自己獨自去摸索。
用心苦練了兩三日,姬傲劍直沖一次,已經能閃過四五根木樁,但最後的兩三根木樁,依然冷冷地橫亙在路前。
他吸了口氣,望著眼前的一排有如衛兵般堅定守立的木樁,再一次沖了過去。
這次一腳踏出,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琴音,隨即錚錚之聲連續響起,竟然和他奔行的節奏一絲不差,配合得天衣無縫。
姬傲劍只覺自己的腳速不知不覺被這琴音帶動了起來,跑得比以前還快了幾分,眼看第一個木樁就要撞到自己,急切間身形竟然沒法擺脫琴音,依然直直地沖上。
哪知琴音突然一沉,換了個轉折的調子,姬傲劍急忙趁機斜身一閃,這繞樁之時的踏步,竟然和琴音的轉調又契合得嚴絲合扣。
沒等姬傲劍反應過來,琴聲又轉激昂,讓他身不由己地向下一根木樁沖去。待到幾乎要撞上之時,琴聲再次轉調,助他險之又險地繞過了樁。
在這突如起來的琴音引導之下,姬傲劍竟然一口氣閃過了所有的木樁,沖到了最後。那不知從哪傳來的奇異琴音,此時也戛然而止。
繞樁就這麼完成了?
姬傲劍呆呆站立,剛才隨著琴音沖過來的一幕好似是一場幻覺,讓人不敢相信。
他定了定神,仔細回想分辨琴聲傳來的方向,往演武場外望去,只見不遠處有個小小的亭子,亭中似乎有人在坐身撫琴。
姬傲劍走到近前,亭中坐著的是一個臉色平靜的白衣女子,看起來和姬小蘇差不多大,眉目間也有三四分相似。只是姬小蘇的頭發微微碧綠,她的發色卻是有些淡淡的紅色。
聽到姬傲劍的腳步,她抬頭望了過來。
姬傲劍忽然想到自己鼻青臉腫的模樣早上剛剛嚇到了小尋,此時只怕臉上傷痕更加嚴重,不願意給她看到,正想著舉袖遮擋。
卻見這個女孩站了起來,對自己襝衽行禮,聲音之中完全沒有一絲驚異。
“小艾許久未聽到兄長大人練拳了,不知進境如何?”
兄長大人?
姬傲劍心裡一跳:這個就是自己的另一個妹妹?看來多半不錯了,小蘇提過有個艾姐,她自稱小艾,和小蘇的名字也很相近。
自己還是在穿越過來的頭兩天聽到了這個妹妹一點訊息,當時小尋說她正在閉關。之後自己一直勤於練功,險些把這事給忘了。
他心裡稱贊這個妹妹氣度從容,居然對自己的糟糕臉容一點都沒露出異色。
口上回話,“練拳一道學無止境,我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麼程度了。”
小艾道,“莫非兄長大人忘了父親所說的練拳境界不成?我剛才所聽,兄長大人習練的五行拳和以前似乎有些不同了,難道兄長是在揣摩新的拳路?”
姬傲劍想起武連山說的一句話,於是一臉嚴肅說道,“法乎眾者得其上,我正向一位精於蛇拳和鶴拳的武師求教,好舉一反三,增進自己的拳術。”
小艾道,“難怪這次聽起來有四十多根木樁。”
姬傲劍心中一動,這個妹妹一連幾次說的都是“聽到”,難道她的眼睛看不見?
仔細瞧她雙目,果然雖然看上去明亮,卻是呆滯不動,全然無神。
他心中忽然一動,“這有四十多根木樁你也知道?”
小艾道,“琴音回傳過來時,便能數出來了。”
姬傲劍無語:我了個去,你是蝙蝠嗎?
他見小艾的話語之中,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忘了前事”,想來是姬小蘇沒有告訴她。
大多數常人對於身有殘疾的家人,都會覺得他們是弱者,心理承受力不足,一些不幸的訊息是能瞞則瞞。
姬傲劍自思,換了自己是姬小蘇,也不會把“兄長被人上門差點打死”的事情告訴這個失明的姐妹,免得她徒自擔心。而且,自己最近還聽說了兩位姐姐可能在海上出事的訊息,回來也沒有告訴小蘇,也是同樣的道理。
“這蛇拳繞樁的練法著實困難,多虧你剛才琴音指點。可是小艾,你怎麼知道我繞樁什麼時候要閃開?”
紅發妹妹道,“小艾只是聽到兄長大人總是撞到一些木樁上,一時沒有忍住,就依著兄長的步速,算出經過那些木樁時要閃開的時點。”
姬傲劍更是發怔:你是雷達嗎?這導航精度未免也太高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