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到這,心裡有了大致的猜測和想法,他把女助手喊到一旁:“這幾天的觀察,他有醒來的跡象,即便不是隨時能清醒的狀態,至少也曾經醒來過。”
“現在呢?”
醫生是幾十年經驗的老手,不會看錯,他壓低了聲對這冒牌的女助手道:“我看,他這會兒十有是醒了,我們在外面等著,下面,就看你自己了。”
女助手點下頭,目送他們出去。
門再度閉合,安素走回床前,對這床上的人看了半晌。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竟沒死。
這張削瘦卻俊美的臉,她真的太熟悉了,他們同床共枕了多少年?她將最好的青春都交付給了這個男人,可他呢,他呢?
安素眯起了眼簾,她眼裡有太多感情,說不清,道不明,一道道彙聚又散開,最終,凍結成了冰天雪地的冷漠。
“單霖,你可以睜開眼了。”
安素如此說著,喊了幾次男人的名字,看到他眼皮有輕微的顫動,可無論她怎麼引誘,他絲毫沒有真正醒來的打算。
他定力是好極了,要不然就說,無論先前旁人怎麼瞎折騰,他不也沒任何反應嗎?
安素嘴角採抹冷意,俯下身,緊緊握住男人的掌心,她另一手撐在他身側,精準地摸到了他腹部的疤痕。
她感覺得到,手底下,男人的身體輕顫了下,那片肌膚漸漸緊繃。
他們都太熟悉對方的身體,哪是敏感地段,哪是禁區,閉著眼都能找得出來。
男人竭力隱忍,安素湊到他耳邊,眯起的眸光現出狠意,她以細若蚊蠅的聲音字字說道:“你弟弟看不透,那是他愚蠢,可你也真的不明白,當初,我為什麼拼死也要捅你這一刀嗎?”
床上的男人,喉間輕動,幹澀的嗓子終於發出低沉渾濁的聲音:“素素。”
安素眉眼瞬間笑開,彷彿剛才那股狠勁與她無關,她手掌撫上男人的臉,口吻纏綿:“你終於醒了,單霖。”
單霖睜開雙目,一輪冷月播撒開來的光傾灑在安素側臉,讓他一眼就看到她臉頰的傷痕。
“你的臉?”單霖驚了驚,難以置信自己看到的景象,他閉上眼又重新睜開,見安素退開半步,倚靠著身後的牆面,單霖心口抽痛,想了想,試探開口,“這,難道是單榮對你下的手?”
“你說呢?”安素挑起秀眉,並不正面回答,雖然她知道這其中沒有直接關系,卻也有心誤導單霖,“你的親弟弟,為了替你報仇,追殺我整整三年,單霖,你可真是栽培了個好弟弟,可我過得這麼慘,你,卻在這兒裝死人!”
單霖嗓音暗啞,他沒有起身,只是手掌落在腹部的傷口處,那裡,早就不疼了,可心口位置的缺失,卻是無法彌補的。
單霖虛弱地躺在床面,雙眼目視上方,盯著天花板怔怔說道:“我不裝死,之前的事情敗露,現在,我就真是個死人了。”
“你死,也是死有餘辜。”
“你就這麼恨我?”
“沒有哪個女人經歷了那些事,還會愛你。”安素覺得,現在還和他討論這個問題,才真是可笑,“單霖,你信嗎?我是真的愛過你。”
單霖情緒劇烈翻動下,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話。
他咳了聲,胸腔內難受的厲害,裝睡這麼久,一時間還無法恢複如初。
安素站在一旁,眼睜睜看他痛苦。
“你……”
門板發出敲擊的響聲,短暫間隔後又敲了兩下,這是他們傳遞的訊號,安素會意,三兩下將口罩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