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男人收回腳,胸腔有爆發的狂怒不可遏制。他甚至沒能給自己冷靜的餘地,看到戴澤和林青同處一處就勃然大怒。
那一瞬的暴躁他無法控制,餘怒猶在,他抱緊林青的手臂收力,每一道神經都被研磨般細細碎裂,殘留的理智彷彿被黑暗寸寸吞沒。
“慕離?”林青不明原由,睜大眼睛看著他,喊他的名字,他似乎沒有聽見,許久後放開手,等林青站穩又走到戴澤腳邊。
戴澤手臂脫臼沒能起身,慕離全力出擊,他不可能是對手。
戴澤冷笑,忍著劇痛半撐地面:“慕軍長,你的心眼真是越來越小了,我和她說句話都要痛下殺手嗎?”
慕離嗓音如暗夜修羅,低沉陰冷:“誰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你怕什麼?”戴澤動了動,沒能起身,言語裡攻擊不減,“該不會,你到現在還怕我從你手裡把她搶走?”
慕離蹲下身揪住他衣領:“你再說一遍?”
戴澤當真冷笑著重複一遍,慕離上去又是一拳,滿目猩紅。
偏偏捱打的不怕死,揍人的往死裡打,戴澤有機會也不還手,被按在地上猛揍了一頓。
林青穿著高跟鞋腳腕腫得厲害,沒法走路,幹脆踢掉鞋子一瘸一拐沖上前,她跪在地上擋在戴澤身前,試圖攔下男人揮動的拳頭:“慕離,你停下。”
她抬眸,交彙的目光是深痛和掙紮,他的怒和忍,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沒時間多想,男人的拳頭竟不停下朝著她揮來,林青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躲閃不及,她別開臉緊閉起眼,預想之中的痛沒有襲來,她睜開眸子,看到那一拳被戴澤吃力擋住。
“你走開。”戴澤語氣急促帶著喘息,他快堅持不住,慕離壓下拳頭漸漸貼近戴澤的臉,眼看就要一拳重擊。
林青握住慕離的拳頭,想阻止卻一點都不管用,沙子迷了她的眼,她眼眶微紅被風吹得快要睜不開:“你別打了,他只是路過來看兒子,沒別的意思。”
這番話,在此時的慕離聽來尤為刺耳,她聲音焦急略帶哭腔,紅著眼為別的男人求情,那雙握著他的手,也握住了戴澤。
她到底是為了誰心疼流淚?
兒子,誰的兒子?
林青不知他此時所想,卻也能看出他的不對勁,這不是第一次,她已有所警覺,上回就是戴澤的一通電話他突然失控,難道真是因為他太介意戴澤的存在?
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想不到其他。
慕離一根根撥開她的手指,林青急了,死死抱住不肯松開,她是為了戴澤的安危,可更多是為了他,她怎麼能眼睜睜看他無端出手傷人?
至少,聽一句她的解釋。
他的大腦被兩股力量兇猛zhuang擊,想放手,想把她摟進懷裡,他可以跟姓戴的道歉,甚至被打回來,可所有動作都如同卡帶,他僵硬的脊背不能動彈。
他不想看她卡在中間,從未懷疑過她和姓戴的,可如今,他連最簡單一句信任都不能說出口,不能交給她。
越是如此,他就越恨自己,那些該死的猜忌魔抓般不肯放手,他媽的他為什麼會有這些不可理喻的想法?為什麼不能控制?
為什麼要傷害?
三人保持這個姿勢許久,林青感覺到男人漸漸鬆懈了力道,她撲過去抱住男人的腰,使了全力:“慕離,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
她驚慌失措,寒風中交扣的雙手像被刀鋒拉開口子。
男人在極度的掙紮中痛苦不已,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她面前繼續發作,他以為,一次次抗過去就能結束,但或許真的像阿志所說,情況只會慢慢加重惡化。
難道,真的必須注射才能減少發作?然後依賴,上癮,直到被吞噬性命?
他沒法想象,若是在她面前倒下,她該有多驚慌害怕?
“放手。”他嗓音低啞,聽不出情緒,兩個字,已是極限。
“我不放。”
“放開。”他加重語氣,爆發點如欲滅頂,一猛烈沖擊,他想推開她開車離開,到她看不見的地方,哪怕挺不過去。
林青拼命搖頭,說什麼都不會放開,她抱得更緊,一字一句:“你今天就是再生氣,就是打我,我都不會放手,慕離,已經到了今天,你還要有疑慮,還看不清,我這輩子只愛你嗎?”
她含淚,捧起男人的臉,淚眼模糊吻上他的唇,她什麼都不怕,唯獨就怕他不會信她。
男人的神經被一根根崩斷,所有的感覺都在瞬間退化,只剩下唇瓣的柔軟相觸,她的顫抖,和緩緩在唇間肆意蔓延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