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住的是隔壁,她說完才想起,可那件事早就翻篇了,林青又埋頭看著雜志。
男人的影子落在腳邊,林青手裡的雜志被抽掉,他神色複雜,似在極力隱忍,薄唇動了動,一雙眸子意味不明地盯著她。
林青這才察覺他的奇怪。
他額角似有細密汗珠,林青站起身想幫他擦拭,被男人按住雙肩壓了回去。
“怎麼出這麼多汗。”林青要抬手,被鉗住雙臂。
她疑惑不解,撞進他的眼底,竟隱約捕捉到怒潮襲來的徵兆,以為是看錯了,她盯得更緊,卻再難以辨認。
“你想留在這裡,是想緬懷你們的過去?”
“什麼?”她微怔,並沒聽懂。
慕離抓住她雙肩的手捏得用力:“姓戴的在你心裡到底有多重要?”
“慕離?”她睜大雙眸,面露愕然。
慕離煩躁難忍,頭疼欲裂,明明從未懷疑過這些,不知怎麼竟會發難責問。
他放開手,把雜志拍在茶幾上,抬腿拿了衣服就走,林青從沙發上起身:“你去哪兒?”
慕離眉頭緊蹙,張了張口,卻又怕出口的話中傷她,他想留下讓她安心,可步子邁出竟沉重地收不回來。
慕離推門離開了家。
林青坐回沙發上,想起他方才的神色不寒而慄。那股狠勁不是裝出來的,可她同樣看到類似於掙紮的忍耐。
有多久沒看到他這樣了?
林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從前失憶過,或許與這件事有關。
男人已許久沒飆車了,車極速如閃電具有極強的爆發力,盤踞方向盤的修長手指骨節泛白,他手臂青筋暴起,額角有汗水順著輪廓不斷滑落。
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方才的那番責問,她該怎麼想?
兩側的街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一道道閃退,夜幕降臨,他緊攥前方,似是要沖向未知極端的某個終點。
從前他見過不少被注射藥物的人,最後的結局逃不過一種,一旦染上,想戒掉談何容易。
沒有強大的忍耐力和決心,根本不可能做到。
身體如同被掏空,被細細磨碎,被密密啃食,每個細胞都躁動不安,他隱約知道這種感覺,是對注射的強烈需求,男人握緊拳猛地砸在方向盤,變道後在路邊停下。
他沒有下車,方向盤在手中幾乎要被捏碎,這種與自己身體的對抗必須有超強的承受力,半分鬆懈就可能功虧一簣。
那年一個戰友正值意氣風發,在一次行動中被人注射了不明藥物,他發作後沒能控制住,沒多久就聽說他傾家蕩産,最後不堪重負飲彈自殺。
他難道也要步入後塵?
這種時候,一分鐘也是難以忍受,他無數次有放棄的念頭,放棄,就不會痛苦。男人渾身濕透,襯衫貼在身上愈發難受,他緊咬牙關,僵硬的脊背一動不動。
不,是無法移動。
一要命的啃噬在四肢百骸猛烈沖擊,神經刺痛,連思考的能力都快失去,前方車輛開啟遠光燈,刺目,灼燒。
體內,似有某種情緒將要破體而出。
躁動,暴怒,像困獸撕咬囚籠,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彙聚成一個:注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