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低頭隨意一瞥,梁若儀看到樓下兩道身影,陳瞿東身邊還有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十幾層的高度和陰天並不能讓視線開闊明朗,梁若儀沒看清,只覺幾分眼熟。
心底驀地一沉,她攥緊了窗簾。
那名女子留在了樓下,陳瞿東獨自上樓後很快敲開門,梁若儀勉強一笑:“回來了。”
陳瞿東點頭,臉上仍無笑意。這麼多年他幾乎從未笑過。
梁若儀想到樓下的女子,此時她又回到窗前,見那人並沒有離開。陳瞿東在公寓內轉了圈,出來時還是兩手空空,他走到門口時才轉過身開了口:“我還要出去一趟,今晚估計不能和你一起吃飯。”
他們這些年都是一起吃飯,除非重要的事,他不會錯過一頓。一旦養成習慣就難以改變,梁若儀甚至忘了他們之間什麼都不算,就連床伴都是他喝點酒她才能酒後亂事。
可他雖然不說什麼,卻能看到眉宇間的不快。
她張了張口,說出的好字模糊發苦。也不知他又沒有聽清,人已經走出了門外。
有時候她想,這麼遷就委曲求全究竟算什麼。
樓下的人是一起離開的,想到那句今晚不在,梁若儀連罵他的話都想不出。再整理的時候才發現,他回來一趟是拿走了銀行卡。
人的心總是容易在某個瞬間驟然冷卻,任憑之後再也無法溫暖。
白萱心想自己成功了。
陳瞿東相信了她的故事,她一路上真假參半說了阿志的事,又詳細說了當年的情形,她對慕離不算太瞭解,但和林青的幾回交手也多少能拿捏分寸。果然陳瞿東就帶她回家,拿了銀行卡下樓,雖然沒給她現金,卻帶她去了最好的飯店,隨後又同她去臨時住處抱了孩子,給他們開一間豪華套房。
說實話,白萱此時身上沒什麼錢。
那張銀行卡就放在陳瞿東上衣口袋,她不敢偷偷拿走,但總得想個法子得到。陳瞿東話並不多,她隱約猜到他是跟一個女人同住,可似乎提及時也沒什麼興致,白萱有了主意,等吃過飯後讓他送回了酒店。
陳瞿東沒問多少她的計劃,這和對她的態度不太一致,若是沒興趣就不會搭理,可有興趣也不會絲毫不過問。她不信這是個能忍的男人。
白萱把陳瞿東留在房間:“我之前說的計劃,你還有興趣嗎?”
陳瞿東看著窗外把簾子拉上:“你說吧。”
白萱心想這就是暗示,走上幾步從身後抱住了他的腰:“其實,我挺怕的。萬一慕大哥就是不認這個孩子,我前男友又緊緊逼迫,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想說什麼?”
陳瞿東似乎抬了抬眼皮,眼底有某種焦灼的忍耐,白萱在吃飯時讓他喝了兩杯,此時看她不免有幾分同林青相似。
“你既然相信我,又願意幫我,我能相信你不會中途退出嗎?”
計劃這東西總要留後手,萬一慕離那邊不成,或許能指望一下這個學長。她現在最主要的是保住孩子,可她自己也不能不保。
陳瞿東轉過身,眼神幾分迷離,話卻異常地清醒:“你想讓慕離認你的孩子,又想勾引我,你不是說能讓慕離和林青分開,我們各取所需嗎?難道你還有別的想法?”
“孩子必須認爸爸,可我現在太害怕了,之前試了那麼多次,林青姐連面都不讓慕大哥見,我怕。”白萱抬頭,眼角含淚,“而且,我們現在也是各取所需,對不對?”
這種事太常見了,事後只當酒後啥啥就行,可白萱一旦纏上就不會輕易放手,阿志說那件事成了之後就和她兩清,包括孩子的事也可以不計較,可萬一沒成呢?
她可不想再被阿志控制。
多了陳瞿東這層保障,至少多一條退路。
“是。”陳瞿東俯下身離她很近,“我們是各取所需。”
白萱笑了笑,踮起了腳尖。
梁若儀做了一桌的菜卻沒有胃口,坐在客廳的地上守著窗戶,樓下的人影一道道閃過,沒有一個是他的。
他今晚真的不回來了。
盡管不能愛她,可為了個跟林青相似的女子,值得嗎?
白萱得到了那張銀行卡,床單是一片極致的淩亂,她讓陳瞿東完全相信了她的話,期間她幾次套話他都沒有察覺。白萱事後把計劃告訴了陳瞿東,陳瞿東聽完後讓她放心,他會負責把林青喊出來。
多少年不見的人,再見總是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