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不是為了讓你放心,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我結婚了,對林青的心意也不會改變。”
慕離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看不出,你這麼痴情。”
林青猝然抬頭,眼看著高處那道人影微微晃動,纖弱無助讓人心疼。她怎麼就忘了,這段感情裡,最無辜受傷最深的,卻是這個女人。
林青壓著腳步聲快步走上臺階,從身後扶住了任嬌:“你沒事吧?”
任嬌回頭時勾起唇角,臉色在走廊壁燈的照映下微微泛白:“沒事,我先回房間了。”
她不著痕跡讓開林青的手,最狼狽的一面就這麼被殘忍地丟在了別人面前,那個人,恰恰還是她曾經最憎恨的女人。
心口滴血,眼卻在笑。
林青站在原地,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房間門口,走廊寂靜無聲,像是從未發生過什麼。所有的傷痕都被靜謐的空氣抹去。
她無心再聽,定了定神後折回房間,鑽進被窩,身旁的位置始終是涼的,她躺了很久也沒能入睡。
耳邊,只有橙橙均勻的呼吸聲讓她漸漸安心。
兩個男人關於深情和傷害的問題討論了大半宿,毛結論都沒得出。他們也不過是借機發洩下心底的氣,畢竟這麼長時間,他們都是對方見到過的最棘手的對手。
不在乎一分高下,只關於出口惡氣。
氣出完,果然就神清氣爽。
慕離將最後一杯白酒仰頭幹掉,把酒杯丟在一旁:“跟你喝酒也沒什麼意思,還以為你是多厲害的人物。”
戴澤眸子清冷,幾分酒勁,看慕離自然更不順眼,他指了指慕離,冷笑:“慕軍長也不過如此,如果不是當初用一張結婚證綁住林青,我也未必會輸給你。”
“動動你的腦子,”慕離雙手交握,疊起了雙腿,他眯起的眸子似有醉意,又像是完全清醒,“我給過她離婚的機會,也點明過一旦離婚就不會再糾纏,可決定權在她手中,說到底,她還是對你沒感覺。”
“她對我有沒有感覺,你又知道?”
“她或許是把你當做了家人,可這更證明,在她心裡不可能給你愛情。”
戴澤苦笑一聲,嘴角蔓延開苦澀,他平日裡酒量再好,此時心頭千萬繁複思緒,藉著酒勁便微微醉了:“也許我也該像你一樣,傷害過才能抓得更緊。”說完,他搖了搖頭,潭底皆是哀慼,“可我做不到。”
慕離盯著他,滿室都是白酒的氣味,濃烈,彷彿要將心口炸開。頂燈光線白熾刺目,牆壁上時鐘幾聲悶響。
夜,更深了。
慕離看了下時間,抬起眼:“當年,林青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戴澤原本閉合的眸子咻地睜開,眼底一片清冽寒意,再沒有之前的醉態。他看向慕離,仍在權衡是否全盤托出,按理說,這件事不該從他的口中告知,他也不該讓慕離得了這個便宜。
慕離斂起唇角的弧度,深邃眸子剎那放射凜冽,瞳孔驟然緊收,他看得出戴澤的神色是因為什麼。
空氣突然鍍上一層薄冰,絲絲陰冷入肺。
“當年。”戴澤深吸口氣,目光不期落在了茶幾上還擺在中央的蛋糕,被拿掉的生日蠟燭尾部沾著少許奶油,就這樣被放在了幹淨無塵的茶幾上。
室內溫度使得表面奶油有融化跡象,巧克力呈碎末狀分散在蛋糕外沿,做成了花樣,切口處能看到蛋糕分了數層,中間夾著十幾種水果。蛋糕店不會這麼好心,必定是林青特地交代了,吃的時候他注意過,裡面並沒有一樣是他不喜歡的。
他突然就沒有了繼續堅持的力氣,吐口氣,聲音略微沙啞:“她當年,是難産。”
慕離渾身一僵。
“那個時候我剛認識她,送她去了醫院,在産房外醫生告訴我情況危險,說要做好心理準備。那時我對她沒有感情,但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要保住大人,不瞞你說,那之前我就調查過她的身份,知道她身邊並沒有別人照應。可當時她還有很淺的意識,也聽到了醫生的話,隨後她虛弱地拉著我的手只說了一句話。”
戴澤的話一字字紮進男人心口,迷霧漸漸散去時並無欣慰,反而更冷。
難怪,他再三暗示追問她也不願開口,難怪她對橙橙總是謹慎又謹慎。
他以為是因為當年她獨自在外,受盡苦楚,卻不想還有這一層。
戴澤看向慕離,良久,他薄唇張了張,空氣中又有輕微顫動。
“那時她說,求求你,不要保我,救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