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精緻的吊燈讓室內如晝明亮,他修長的身形立在透明的巨大玻璃窗前,一雙黑眸凝視著深沉的夜色。
這是酒店大樓的三十二層,站在這裡他能將a市夜間的繁華盡收眼底。將近十二點的a市仍是一派喧鬧,車水馬龍霓虹閃爍,無一不喻示著歌舞昇平的盛世。
可他卻感受到了無盡的冷清和孤寂。
他的身邊,本應還有一個人在。
慕離的身影倒影在玻璃窗上,那張臉英俊而霸氣,他無須開口就能散發出迫人的氣勢,他的手上握有旁人不敢想象的權力。
此時慕離薄唇抿著,視線定定地落於北郊方向。
套房內鐘表聲響,十二點已過。
還有一天,一切就結束了。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冰冷的酒順著喉嚨一路向下,滑入肺腑。
黑夜中,他的瞳仁驟然收緊,眼底騰然升起戾氣。
與此同時,北郊附近,一輛黑色轎車飛速行駛在黑夜之中,有穿透夜空之勢。車上的男人嘴邊叼一根煙,偶爾吸一口,密閉的空間內便瞬間煙霧繚繞。
煙過一半,鄭彥才騰出一隻握著方向盤的手將煙蒂從嘴角拿開,在車頭的煙灰缸裡彈了彈,他正要再吸一口,目光突然凝聚在不遠處,於是他順手按滅了煙頭。
到了。
雖然許苑只告訴了他林青被困在北郊,但他的偵查力和判斷力一向極好,從前在部隊就無人能敵,得到訊息後他只在地圖上劃出幾片區域,經過篩選最終敲定這裡。
他記得這裡有一片廢棄的樓房,林青若是被關在這裡,把她抓來的人一定會在周圍布人看守。
慕離那邊一直沒有動作,可是鄭彥不信他能撐得住氣,此時肯定也派了不少人過來。
鄭彥似笑非笑地揚了揚眉毛,說不定,運氣好了他還能和老朋友見上一面。
收回思緒,鄭彥將車停在了小區一公裡之外,他很清楚慕離的手下會以怎樣的方式隱藏和看守。
鄭彥一路順利潛入小區,不費力就找到了關著林青的地方。那棟樓只有九層的燈是開著的,也真是夠招眼。
小區內一片死寂,混雜著灰塵氣息的風飛旋而過,這些樓實在太破舊了,總讓人有種風吹既倒的錯覺。即便此時有人經過,也根本想不到這裡暗藏了多少一等一的打手。
鄭彥在黑暗中也能將一切看得清楚,他挑了幾個死角躲過暗藏在周圍的那些眼睛,快速潛入了那棟樓對面的樓。
慕離的人,大概就在那裡。
鄭彥抑制不住心髒劇烈的跳動,他握緊的雙拳甚至有些發抖,說不緊張是假的,可是這緊張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歡喜。
即使他不想承認,此時他的確歡喜。
三年來他無數次夢到和兄弟們一同訓練的場景,他很想問一問,他們有沒有想過他。
鄭彥深吸一口氣,隨著腳步移動,氣氛越發地壓抑,走到八樓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站在樓梯的拐角處,鄭彥透過牆壁上規則的小孔看到了對面那棟樓。九樓臥室的陽臺上,一枚嬌小的身影在燈光下經久不息。
鄭彥視力極好,一眼就認出了林青。
林青已經在陽臺站了好幾個小時,她渾身都是冰冷的,一張小臉凍得發紫,可是她一動不動,絲毫沒有進屋的意思。
在對面監控的部下們見狀早就一個個皺起眉頭,她這個樣子,是想把自己給凍死?
要是三天後夫人被送回去的時候高燒不止,他們要怎麼向首長交代?
可是他們誰都不能發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有幾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暗想說不定夫人和那姓陳的做了,都是被強迫的。
林青站在陽臺,一雙清澈的眸子彷彿凝上了一層霜,她望著深夜,面向a市中心的方向,她覺得這樣站著,慕離或許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哪怕只有一點也好。
林青等回過神的時候,發覺雙腿已經凍得僵硬了,她這會兒倒是想回去,可是連動一下腿的能力都沒有。
雙腳麻木而冰冷,將這種寒意順著雙腿緩緩向上轉移,大概是站得久了,她覺得小腹有微微的疼痛感。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卻和她以前難受時完全不一樣。
懷孕了?
一抹疑惑閃過林青的心頭,隨即她好笑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會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