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君柳的眼睛紅了,她抿著唇,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白起拍了拍她的身體:“柳柳,不是爸爸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爸爸也算是從小學醫,能懂的不懂的都能看個一二,我跟你說實話,這陳宇怕是活不過四十歲了……”
厲君柳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以前她從來都沒感覺到自己多麼在乎陳宇,可是今天白起這一番話,讓她的心臟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陳韻過來抱她:“柳柳,不哭了,白家那麼多人才,一定能想到好的辦法的,這個時候,你不能哭,陳宇醒了,一定會找你的……”
厲君柳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過了半個小時,白雪探出腦袋喊厲君柳:“柳柳,陳宇情緒比較激動,你過來安撫他一下吧……”
厲君柳見過死人,見過屍體,見過缺胳膊少腿的傷員,可是,她卻見不得剛做完手術的陳宇。
眼淚嘩啦啦的流,白雪在一邊嘆氣:“又不是立刻馬上就死了,你也不用這樣……他剛做完手術,還需要你幫著打氣呢……”
厲君柳勉強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緒。
陳宇的狀態還算是好的,就是有點神志不清,厲君柳的拉了他的手喃喃的跟他說話,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白雪跟厲君柳說:“讓他睡一會吧,若是喊疼了,你再喊我……”
白雪也走了,厲君柳一個人坐在陳宇身邊,半昏迷狀態的陳宇忽然開始說胡話:“媽媽,你不要打我好不好?我會聽你的話,一直都聽你的話……”
然後他又喊:“三哥,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給我吃點飯行嗎?”
厲君柳眼睛紅的很厲害,可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直拉著陳宇的手,中午的時候,陳宇忽然就醒了,厲君柳著急的問他:“疼嗎?疼了我幫你喊人……”
陳宇搖頭:“還能忍受,你是不是哭了?眼睛怎麼腫了?”
厲君柳趕緊捂眼睛,陳宇伸手拉她:“柳柳,你爸爸是不是跟你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你身體比較虛弱,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裡陪著你……”陳宇苦笑:“你不用瞞著我,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柳柳呀,早就有人跟我說過,我這輩子怕是活不長的,年輕的時候不知道害怕,熬夜打架,能幹的不能幹的都幹了,後來慢慢的感覺到身體不對勁,就開始保養身體,但是玩了,我今年也有三十五歲了,柳柳,睡著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你跟我說的話,你說的很多,你是一個自由的人,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應該再去找一個人你陪著你……”
厲君柳呸了一聲:“說什麼呢?身體不好就好好休息,再說我們白家是杏林世家,難道還找不到一個給你看病的人了?好好睡覺,等眼前的事情都過去了,我就帶著你回白家村……”
陳宇苦笑,用手摸了摸厲君柳的臉:“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柳柳,身體不行了,再好的一醫生也是浪費……”
厲君柳再也忍不住了,用手捂著臉無聲的哭了起來:“就算你媽媽不心疼你,你也應該心疼自己呀……怎麼就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陳宇長長嘆氣,“柳柳,你想知道我小時候的事情嗎?”
厲君柳沒說話,然後陳宇就陷入了長久的回憶之中,他跟厲君柳說:“你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知道自己不是母親的生的嗎?”
喬七月搖頭,陳宇就嘆氣:“我記著那個時候陳年應該是六歲,而我是五歲,剛剛開始有記憶,就記著陳年跟陳英罵我是個野種,不能跟他們住在一起……我去找母親,我問她為什麼哥哥要罵我是野種……你猜,江琴是怎麼說的呢?”
厲君柳眼巴巴的看著陳宇:“等你身體好了,你再跟我說好不好?”
陳宇搖頭:“我怕自己病好了,就會忘了這些疼,我聽你爸爸說,做手術的時候麻藥不夠,然後我就疼的厲害,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人給打折了一樣,於是我就想起了過去的事情…”
陳宇不顧厲君柳的阻攔,緩慢的說著過去的事情,他說,他五歲的時候,江琴給了他兩個耳光,跟陳年和陳英一樣罵他是野種,還說你就是你爹跟畜牲生的。
那個時候都陳宇還不知道畜牲是什麼意思,但是她記住了這個詞,等他開始認字,就第一時間去查了這個詞,有那麼幾年,他一直都以為自己是畜牲生的孩子,他自卑,不敢靠近任何人,就算是吃飯,也都是撿別人剩下的。
那樣的日子過了有兩年,忽然有一天,江琴開始喊他的名字,溫柔的叫他小宇,陳宇感覺太陽都亮了。
江琴還讓他上桌吃飯,陳宇還以為自己的好日子來了,可是,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江琴就把他扔給一群醫生:“就他吧,他是我們家老大的親弟弟的,一定能配型成功的……”
然後陳宇就被取走了一個腎,他記著那個時候都自己還不到七歲,大概是六歲,或者是六歲多一點,他跟陳越住在一個病房裡,所有人都圍著陳越轉,他就一個人從早上躺到晚上,偶爾會有護士阿姨跟他說一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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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那個時候吧,他第一次見到了李想,李想是所有人中,第一個過來看他的,那個時候都李想是真好看的呀。
趁著沒人的時候,李想偷偷跟陳宇說:“那個江琴不是你的媽媽,我才是你的媽媽……”
陳宇就昂著臉問她:“那你是畜牲嗎?“
一句話,就把李想給弄急眼了,抬手給了陳宇兩個耳光,然後就去找江琴哭了,陳宇到現在還記著李想跟江琴說的話,她說:“夫人,你做的決定是對的,就這麼一個小兔崽子,真的就應該死在手術檯上,幸虧他的腎還有用,不然,夫人真是白養著他了……”
陳宇不懂的難過,但是他哭了,眼淚溼了眼眶,又溼了枕頭,可是陳越和陳年,陳英卻指著他的臉笑:“你們看,這個小畜牲哭了呢……”
然後所有人都笑,就連那個說是給他親生母親的人也跟著一起笑。
從那個時候開始,陳宇就跟自己說,你是沒人要的小雜種,你就應該跟野草一樣,活在別人的腳底下。
十歲的陳宇,已經長的很高了,但是他太瘦,遠遠看去,就跟豆芽菜一樣,他以為自己的日子會這麼一直下去,可是,忽然有一天,江琴又對他好了,親切的喊他小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