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細想,恍然大悟:這是胡洲沈家的花園。
他曾在這裡第一次偷偷牽起沈辛婷的手,第一次傾訴自己愛慕之情。
那個他相思半生的人兒呢?如今在哪裡?
“辛婷!”他輕聲呼喚,在滿是霧氣的繁花小徑上奔走尋找,“辛婷!你在哪裡?”
“我在這兒!”沈辛婷的聲音卻在他身後傳來。
他猛然回頭,看到心心念唸的人兒,站在遠處。依然是年少時的樣子,青春、美麗,卻面色愁苦。
“辛婷,你怎麼了?”他一陣心疼,往前走了幾步,想去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可是她卻飄向後方,與他保持著先前的距離。是的,飄,是飄的。
巨大的恐懼和不安讓他的心髒幾乎要停跳,“辛婷!你這是?”
沈辛婷溫柔一笑:“我要走了,來與你告別。”
“你去哪裡?”安王簡直要哭出來了。
“我走了,忘了我,照顧好九久,幫我照拂大將軍……”沈夫人轉身走進迷霧裡,不見了蹤影。
“辛婷!”安王猛然驚醒,猛然坐起來。
在一邊正打瞌睡的小豆子忙取了帕子給他擦額頭的冷汗,輕聲細語的問道:“王爺,做噩夢了?”
安王看了看周圍的情景,篤定的點點頭。
世子雲承睿走了進來,手裡緊緊捏著那把從不離手的摺扇,神色糾結複雜。
“父王,您醒了?”在桌邊倒了一杯水端了過來,猶疑的打量了一眼安王的臉色。
安王接過水喝了兩口,淡淡道:“何事,說吧。”
雲承睿給了小豆子一個眼色,吞了一下口水道:“木府今早來報喪了……”
“啪!”上好的白瓷落在青石板地上,立刻碎成了數片。
小豆子已經取來了丸藥,作勢要給安王服下一顆。
安王卻異常平靜,搖搖頭嘆息道:“本王沒事。”但微微發抖的手說明瞭此時他的心情。 重新躺到床上,閉上濕潤的眼睛,心中嘆息一聲:有的人,一直都在強求一些自己不能企及的東西,到頭來卻弄得遍體鱗傷,如同自己一樣。沈辛婷臨死還在掛念著木哲
武,他這一生難道都是痴心妄想?
放下吧,該放下啦。他還有雲承離,還有九久……
“父王……”雲承離擔憂的立在床邊。
安王沒有睜眼,淡淡的道:“你去安排弔唁吧,孤王身子不爽利就不去了。”
她的葬禮,他真的沒有勇氣去參加。也許他一次次懦弱的與命運妥協讓他錯過了很多、失去了很多,但何嘗不是一種自我保護呢?
有些事即使抗爭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比如當年的賜婚,比如現在沈辛婷的死……
木哲武可沒像安王這樣認命,沈夫人的去世猝不及防,他毫無思想準備。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即使她的屍體。
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這麼讓她走,讓她埋入那冰冷漆黑的地下。
他抱著頭坐在床邊,腦子裡一片空白,不讓人給沈夫人換裝收斂,好像這樣沈夫人就能醒來,就能給他一個解釋,接受他的質問和怒火一樣。 木易峰跪在屋子裡,哭著求他:“父親,母親已經去了,讓人來給她梳妝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