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立志時。黑發不知勤學苦,白發方悔習武遲。
寅時初,龍洵一想到“光耀門楣”四個字,就睡不安穩。當然,他也已睡足,此刻精神飽滿。於是他躡手躡腳摸下床來,他居住在二樓,地板雖為木製,一不小心便會發出腳步聲,但他格外小心,並沒有驚動到隔壁的弟子。
他下得樓來洗漱畢,便提著“潛龍劍”步入廣場。
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廣場中早已有一個孤單的身形在月下舞劍,劍術平平,身法普通,卻招招奇快、奇準、奇狠。
月色朦朧,又加之相隔百尺有餘,龍洵並未看清對方是何人,但心裡卻暗嘆:“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看來還有比我更勤奮的人呢。”
他也舞動掌中的劍,劍風呼嘯,比那木劍的聲響清脆稱耳得多。
百尺外的那人舞罷一套劍法之後,慢慢朝龍洵走來,龍洵專心舞劍,並沒有移視去看他。
那人走到近前,微笑道:“龍洵,你早啊!”聲音在空曠的場地上聽來異常洪亮。
龍洵心下一怔,定格姿勢轉過頭來道:“師父,你也早。”道罷他繼續將整套劍法練完。
師父的眼角擠滿了笑意,道:“為何起這麼早來練劍?”
龍洵道:“司馬叔叔說精武唯勤,弟子愚鈍,怕跟不上其他人,所以不敢不早起。”
“司馬叔叔?那位司馬叔叔?”師父不解問。
龍洵的臉上泛出些許得意洋洋之色,道:“說了師父你也不認得,司馬叔叔是我爺爺的手下,可厲害了。”
師父又笑著問:“你爺爺又是誰?”
龍洵見師父面上似乎有些不屑,慌忙斂下驕容,平聲道:“我爺爺是龍昌苗。”
“龍昌苗?”師父抑制住內心驚瀾,上上下下打量著面前的弟子。須臾,喃喃嘆道:“龍生龍,鳳生鳳,看來的確如此。”然後問道:“你幾歲了?”
龍洵道:“弟子九歲了。”
“呵,精武唯勤,”師父略顯恭維地道,“九歲,九歲便已開始懂得如此精闢的道理,實在異乎常人,將來必能平步青雲,主宰一方,前程將不可限量。”
龍洵被說得很不好意思,低下了頭,心中竊喜。
師父轉言道:“不過,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龍洵你一定要繼續努力,不要辜負了家人與為師對你的期望。”
龍洵內心熱血湧動,想道:“期望麼?為何經常有人對我提出期望?一定是我真的異乎常人了。我一定要努力,不能辜負他們。”於是重重點頭道:“嗯。”
兩人面對面站了一會,彷彿大人與小孩之間還是有所隔閡,誰都不願離開,卻又思尋不到適宜開口的話題。
龍洵低著頭,正不知如何解圍,師父笑著道:“剛才為師看你已將前面教授的劍法練得很純熟了,趁著這個機會,為師就提前教你一套劍法吧。”
說著他提起掌中木劍,一劍刺向月亮,隨後飄然起武,在場中縱躍迴旋,藍袍隨風響動,劍尖“嗡嗡”顫抖如弦。口中念道:“神龜雖壽,猶有盡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老驥伏櫪,志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盈縮之期,不但在天。養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龍洵看得眼花繚亂,熱血沸騰,也提起劍跟隨著師父的步伐與動作舞動起來,身姿竟能模仿得與師父如出一轍,而勁道也與師父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