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真的這麼說?”羽步放下卷軸,微微垂首,聲音有些無力。
“……句句屬實。”
“……”
窗外的雨還在下著,她走到窗前,卻輕輕將窗戶推開。
“哥哥……是為了我……”
她喃喃自語,似有失神。
“什麼都……想著我……”
雨點濺到手上,如同滴落的淚痕。
“殿下……”
“我明白……”莞爾,擦去手背上的雨跡,“就按哥哥說的去辦吧。”
“……是。”
洹王二十八年,洹王駕崩。因龍氏王族再無後人,故遺詔傳王位於三朝重臣玄泓,以令牌為證,遺詔為旨。
“我上次才聽隔壁家的二嬸說,洹王陛下可還有一位妹妹啊。”
“你是說那位失散了十多年的公主殿下?我上次還瞧見了,引起了不少轟動呢!”
“可我聽一個守衛隊的朋友說,那位公主是假冒的!”
“什麼!?誰這麼大膽,連公主的名號也敢陛下已經將那人逐出國境了。”
“就這樣?按我說,應該定死罪。可真夠膽,連陛下也騙!”
“陛下畢竟還是仁慈……”
“仁慈?咱們魔族行事什麼時候講過仁慈了,都是拳頭說話的!”
……
街頭巷尾,流言蜚語。煜燊忍不住沖上前就要動手,被絡緗死死拉住了。
“算了,不過是茶餘飯後,你何必較真。”夏侯懌也勸他。
“可是……”煜燊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沒關系,這也是哥哥的意思。”羽步倒不在意,“何況……這裡並不適合我。”
“小羽……”煜燊有些心酸,“雖然你不在這兒長大,接觸的時間也不長,可是……再怎麼說,也算是你家。”
家……
羽步下意識地駐足,抬頭望了一眼頭頂上無盡的赤色,恍惚間,猶見龍洹的身影。時常眉頭緊鎖的他,幾乎沒有多少舒心的微笑。
“這個家……也是枷鎖吧……”
偌大的靜心殿顯得空空蕩蕩,他一個人站在殿中,恍惚間彷彿看見昔日龍洹一個人站在此地時的燈火搖曳。
當年,幽王剛剛駕崩,稚氣未脫的少年還不到八十歲。按照魔族的規矩,這麼小的孩子根本沒有足夠的威望,即便先王留下遺詔讓他繼位,也難以服眾。
然而就是這個少年,卻在比武臺上以一己之力對戰夜叉八百戰士,最終結果竟是八百戰士全部敗於他手。一夜之間,世子龍洹的名字變得家喻戶曉,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夜叉族人的心上。第二日,他便順利登基,成為夜叉國史上唯一一位尚未成年便繼位為王的君王。
玄泓作為先王最信任的大臣,被委以輔國的重任。這二十多年來,他看著那個少年從稚嫩一步步走向穩重,走向鐵血。伴君如伴虎。曾幾何時,他也想過退隱,想過辭官。然而每每冒出這個念頭,腦海中便會浮現那個少年獨自站在空曠的宮殿中的身影,那麼孤單,那麼無助。
其實他還只是個孩子。
同齡人都還在大街上隨意玩耍,他卻要擔起家國興亡的重任。
是不是太沉重了。
只是年紀雖小,卻目帶鋒芒。
是啊,他是一國之君,是獻給國的祭品。
君若不事民,民何必事君。
先王也常這般教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