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怎麼會突然被解開?”明繡問。
“或許……是二十多年前那場大異動造成的吧。”龍洹也不是很確定。
“可是……春滋守護呢?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見他的動靜?”羽步插話道。
“九泉乃上古傳說,距今已有千百萬年。雖說鑰環世代相傳,但也難保守護者不會失職或被誤殺。世人對九泉早已毫無印象,更不必說守護。泉眼春滋……怕是很多年沒人管了。”龍洹輕嘆一聲。
“不過,誰會有這麼大的能耐,去破壞神農所設下的封印?”夏侯懌覺得不可思議,“又是為什麼要破壞封印?”
“二十多年前的舊事,現在再翻也沒有意義。”龍洹搖搖頭,“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修複封印,讓九泉恢複正常。”
“九泉的封印,是由神農所設。修複封印,單憑我們這些凡人的力量能行嗎?”柳兮月十分擔憂。
“天無絕人之路。”龍洹微微合上眼,“會有辦法,讓這個世間恢複正常的。”
皚皚白雪,似乎照亮了黑夜,山巔之上,一抹孤寂的影子正立於樹下,傲骨的背影不容任何人侵犯。
“故意在這麼晚的時候約見我,想來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孤傲的背影帶著戲謔的聲音。
“竟然能知道我今晚想見你,看來沒少用那鏡子監視我們。”身後閃出一個人影。
“你不正是知道這一點,才叫我來見你嘛。”
龍洹走到他身邊,靠在樹幹上坐下,遞過一壇酒。澹臺悾也不客氣,舉起酒埕仰頭便喝。
“想必已經知道原因了。”澹臺悾開門見山。
“所以才來請教你補救的方法。”龍洹舉起酒壇喝了一口。
“你比我清楚,不是嗎?”澹臺悾揚起嘴角,“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女媧血玉,或者五靈珠。”
“不行!”急促而堅決地打斷了他,“要什麼都好說,五靈珠和女媧血玉絕對不行!”
澹臺悾冷哼一聲,放下了酒埕,轉頭眯起雙眼:“龍洹,你可知道你這麼做的後果!”
龍洹卻不畏懼,鋒銳的目光帶著冰冷,同樣緊緊地盯著對方。半晌,才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除了它們……”
“還真是可笑。”澹臺悾露出不屑的神情,“龍洹,你是魔族吧?是神農的子孫。當今世上能與神農相提並論的,除了我族先祖伏羲大神外,便只有同為三皇之一的女媧。伏羲大神自三族大戰後便隱去行蹤,已有千萬年不曾現身。而女媧大神在那之後據傳便下凡去了,從此再無蹤影。後來苗疆一帶出現一支被稱作女媧族的種族,世代單傳,皆為女子,據說便是女媧的後人,能夠繼承女媧大神的全部靈力。五靈珠和女媧血玉都是女媧所留,擁有上古神力,也只有女媧後人方能發揮其真正的力量。雖然沒有任何記載表明可以用它們修複泉眼封印,但這卻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你身為神農子孫,又是九泉守護,反而顧忌一個女媧後人?”
“……”
死寂,冰冷,誰都沒有說話。
“不行……”
寒風刮過,吹亂了最後一個音符。
冬天,似乎從來都沒有這麼冷過。
“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半晌之後,龍洹苦笑一聲,“她還沒準備好。別說修複封印,恐怕連命都要搭上。”
“所以,你打算等到她準備好的那一天?”澹臺悾往嘴裡灌了一口,“只是不知這九泉又能等到什麼時候。”
“二十多年了,九泉卻是到了如今才……”龍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不覺得奇怪麼?”
“這可不代表還能拖個十年八年。”澹臺悾冷笑,“你我都清楚,要想修複封印,首先得擁有與三皇相當的實力。光是這一點,你和我根本做不到。”
“不一定。”龍洹卻難得揚起舒心的嘴角,“雖然無法擁有,卻不代表不能利用。”
澹臺悾微微挑眉,沒有接他的話。“既然如此,我且替你到書閣中尋找一番。能否找到,便看天意。”
他抬起頭,喝光了酒壇中的酒。
“三天後,在照膽等我。”
神界,位處九重天之上,終年雲霧繚繞,沒有黑夜,四季如春,靈力豐沛。這確實是一塊風水寶地,依靠神樹所給予的滋養,神人吸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不同於其餘五界,神界沒有絲毫濁氣,神族亦沒有能夠抵禦凡間濁氣的能力,故神族下凡,大多變化成妖怪的模樣,或化成凡人的樣子。神族與魔族同樣作為世間靈力至高的存在,卻擁有極為俊美的容貌,與大多容貌醜陋的魔族恰恰相反。然而神族無法以自身面貌出現在世人面前,所以他們究竟有多美,誰也不知道。據說曾有凡人到過神界,親眼目睹神的真面貌。但凡人前往神界這種事情究竟是否可信,亦不得而知。是以誰都說不清,神族是不是真如傳聞中那般俊美。
澹臺悾作為神族的一員,連他自己似乎也記不清活了多少年。上古三族大戰之時,他剛剛誕生。不同於許多有威望的神族,他對這場名震上古的戰爭沒有多少印象。剛剛記事起,這場大戰便結束了。在日後的漫長歲月中,他一邊成長,一邊聽著那些從前的故事,一邊偷偷窺探人間。人間萬千世態,炎涼冷暖,他看在眼裡,漸漸也明白了所謂的七情六慾。只是神界並無千姿百態,每一個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可逾界,做著相同的事情,重複成千上萬年。他學會了習慣麻木,習慣收起自己的情感,用最冰寒的理智看透一切。
“澹臺,又來看書?”
“是啊,除了書,這裡也沒什麼可看的了。”
守門的侍衛放了他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