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負雪只低聲喚了一句,沒有過多言語阻攔。
兄長先前強行鎮靈,能夠以大局論——在場還有他人,出手是為了穩妥也為全兩家情誼;然而蕭負雪卻有種無可言表的感受,聯想到了某個微乎其微的可能:
兄長會不會怨憎自己靈力的失去?
……
華榮真人召靈探問的結果相同。
意料之中。
懸在心間僥倖的重錘終究落下,令人頭暈目眩。
蕭負雪規規矩矩地同華榮真人道了謝,準備離去。
“負雪。”
即便不讓蕭負雪以師徒相稱,華榮真人到底是看著他長大的,威嚴之下,依舊有身為長輩的慈愛,這句問詢隱含嘆息,“你可想好,自己要做什麼?”
蕭負雪分明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卻搖頭。
出門,下山。
偶有同門招呼。
“這是蕭師兄的哥哥吧?真的長得好像,老遠望著根本分不出來!”
實則近處也不大能分辨。
這位哥哥的聲名更顯,據說是個溫和可親的人,親眼所見便覺不如外界所言,瞧著有些淡冷,竟是比蕭師兄還不好接近些。
蕭負雪客套回應,樁樁件件處置得頗有條理,意識卻懸浮著在虛空的角落,不知去向地混沌飄蕩著。
還未來得及表明心跡,便已經永遠的失去。
在她言明過往相處種種的那個晚上,本該是有機會的。
是他放掉了。
肩膀被大力按住,止住了他的動作。
蕭負雪回首,入眼是兄長稍顯蒼白的臉色:
“……兄長。”
“她的死疑點重重,眼下非頹喪之時。”
蕭玄舟聲音平靜溫和,但這種溫和像是特意營造出的一種氛圍,成為了交談中的某種手段,他眼中沒有半點可稱之為“溫和”的情緒,“若要殺她,不早不晚,偏挑了最難下手的藥廬。正說明對方有迫不及待要在此時截斷她的理由。”
蕭負雪眼眸微凝:“婚事更替。”
在那個時候,尹蘿身上發生最大的變化,就是婚約更替。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蕭玄舟聲音愈輕,疲憊之色襲上眉眼,“有人不想她嫁進謝家。”
那個不明不白的夢為這個結論加深了一層沒來由的依據:
或者,不想她成婚?
不再剋制,尹蘿的身影夜夜入夢。
有一同經歷過的,也有分明未見卻真實得好似發生過的種種。
從前唯恐冒犯、絕不敢看的,日復一日清清楚楚地鐫刻心底。
留戀得近乎貪婪。
蕭負雪自己也不曾想過,僅憑一截手腕,他便能認出尹蘿。
腕骨伶仃,手指用力至泛出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