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鶴忽而開口道:“尹二小姐若不介意,可由我代勞。”
尹蘿看向他。
“傷口要清洗過才好上藥。”
沈歸鶴道。
尹蘿在倔強和放任自流間沒怎麼費力地掙扎,屈從於種種現實的因素,將匕首交給了沈歸鶴:“麻煩沈公子了。”
沈歸鶴半蹲在她身前,持匕首的整隻手臂都穩得沒有半分動搖,刀尖落下沒有實質感受,那塊布料已經劃出了四方的口子。
“會有些疼。”
沈歸鶴說著,同時動了手。
“——”
猝不及防。
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很有效,尹蘿的眼淚還是瞬間飆了出來。本是生理性的,逐漸就變了意味。
對付姬令羽和裴懷慎的禁術反噬都是瞬時的,但也不是沒有痛感。膝蓋的這點傷反而在此時產生了一種延長的難過,越想要抑制就反撲得越厲害。
沈歸鶴想要帶她去清洗傷口,再度抱起就見她捂著眼睛無聲無息地哭,想著遮掩,肩膀細微地抽動著。
他將她就近放在水畔,劃下一截衣料,打溼洗乾淨了遞到尹蘿面前。
“尹二小姐。”
尹蘿遲疑著從指縫間露出通紅的眼,看見這暫且充當帕子的物什,懵了一下,接過後在掌心攤開,打量片刻後看向他破損的袖口,來回掃視。
“……噗。”
不期然地悶笑。
畢竟不是世家公子,沈歸鶴這會兒除了出去任務都不離千鶴宗修煉,帕子這東西在他身上是沒有的。
膝蓋還是痛,又沒那麼難捱了。
尹蘿用溼潤的帕子擦了擦臉,一片黑灰。
突然尷尬jpg
沈歸鶴鬆了口氣。
止痛藥丸的成分大多相似,短時間內不能頻繁地吃。待傷藥敷上去便會好許多了。
他專注地垂首清洗傷處,混入了一點砂礫,還流了這麼多血。即便未曾親眼見到,也能想象得出她不久前經歷了什麼樣的努力逃亡。
忍到這時才哭,已然很勇敢了。
取出砂礫的摩擦又痛又癢,尹蘿條件反射躲了躲,沈歸鶴正要取出最後一小塊,下意識按住了她的腳踝。
“……”
“……”
水流無可避免地打溼了膝蓋以下的布料,隱隱現出小腿的輪廓,纖巧瑩白,本是磊落的出手相助,陰差陽錯地滋生出幾分不同尋常。
沈歸鶴即刻放手。
尹蘿裝作毫無所覺地挑了個話題,避免尷尬:“沈公子是怎麼知道我在涉義的?”
“鳥雀。”
沈歸鶴不禁想起她的那句喃語,其間蘊藏的情緒令人難以輕易忘懷,“修習咒法者可驅使一二獸類,尋人時,鳥雀最為便捷。”
尹蘿不解:“可我的容貌變化,氣息也被後來喝的藥掩蓋了。即便一開始還殘留了些,東洲與中洲相距何止千里……鳥雀是怎麼辨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