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靈躁動反撲規模之大,既能召來,以蕭負雪的能力便沒有確不確定一說。
“不可能!”
謝驚塵猝然起身,陰影遮蔽了他的神色,只能聽見他斷然又急促的聲音,因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凝成一線,“她不可能死!”
尹蘿原本的打算是藉著“積鬱成疾”的名頭,在涉義戒備相對於澧苑鬆懈的時機,給裴懷慎下毒後輔助禁術限制護衛、暗衛,一擊得手,火速逃亡。
涉義的城內佈局她都記下來了。
然而有人潛伏在裴懷慎周圍的情況下,逃跑甚至不能算是個好選擇——禁術的反噬立竿見影,她即便背下了那本秘籍,但不敢保證能打得過暗處的人。
有什麼辦法既能夠確保安全,又能順利逃出去繼續打通關線?
……基本無解。
於她而言,沒有足夠安全的路。
期間尹蘿每次睡覺還都嘗試去見蘇絳霄,指望這位莫名其妙出現在她夢裡第一劍修能傳授點速成劍術、或者是告訴她一些秘籍寶藏所在,原地助她修為飛昇。
無果。
她再沒夢到過蘇絳霄。仔細想想,僅有的兩次夢見,都算得上是特殊情況。
尹蘿表面上看著吃吃喝喝、悠閒度日,實際半點沒被溫水煮到。
死過這麼幾次,該知道富貴險中求的道理,避開了顯然的危險,就得有一定的賭博精神,總好過坐著等死。這條更安全的路不通,再行險招不遲。
試探至今,裴懷慎起碼是不想她死的。
他將她困在嘉蘭的身份裡,除了潛藏暗處的人還未找出,剩下便是因為謝驚塵。
謝驚塵雷厲風行種種確實令尹蘿都覺得他有些衝動,手筆實在太大。
裴懷慎同樣在等。
等謝驚塵被矇蔽過後的時間冷靜。
謝驚塵會否冷靜下來,對尹蘿是一半一半的機率。
走“寧為玉碎傷害自己”這條路,裴懷慎改變主意放她走和將她更嚴密看管的可能也是一半一半。
除非,裴懷慎對她留情。
“裴懷慎呢?今天又要晚回來啦?”
尹蘿例行問候。
在涉義,裴懷慎的日常就是到處赴宴,喝不完的酒和聚不完的餐,間或幾個局會把尹蘿帶去撐撐場子——一般都是會攜伴的場合,要麼就是一些可能會被塞人的場合。
託裴懷慎的福,嘉蘭這個名字已經逐漸成為“妖精”和“妒婦”的代名詞。
前次宴席有人醉酒說她不過一風塵女,如何能安坐廳堂之上。
裴懷慎當場把人打了。
……沒錯,連緩衝都沒有。
隔著幾個席位把酒碟扔過去,邊扔邊站起來衝,砸完最後一碟子青果,正好到了跟前,緊接著就是一腳踹中對方心口。人都沒反應過來,裴懷慎彎腰捏住他命運的後脖頸,直接朝臉招呼。
“你剛才說什麼?”
裴懷慎的口吻稱得上氣定神閒,聽上去彷彿還帶著笑意,“再說一遍?”
發生得太突然,屋內一眾人等都沒反應過來,或是嚇住了。
裴懷慎打人是很市井氣的,連招完整,不必靈力,招招全往制敵、要害的地方打,半點花裡胡哨都沒有。
尹蘿都怕他打出事,又有點糾結他是不是借題發揮,本來就是要打這家的公子,她去拉反而壞事。
“嘉蘭姑娘!”
隔壁席位的劉公子如夢初醒,半個身子差點歪倒歸來,驚恐地扒拉著她的桌子,“您——您快去攔一攔吧!真出了人命可怎麼是好啊!”
尹蘿還沒動。
那道人影就被扔到桌前,裴懷慎一腳踩著他的後背,臉上真的有笑,眼睛都微微彎起:
“你剛才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