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懷慎在亭中落座,同尹蘿熟悉了的幾個婢女已經圍攏在馬車邊:“娘子可要下來走走?河溪邊有處陰涼所在,花盡開了,可供娘子賞玩。”
尹蘿道:“不必了。”
一是懶得走,她又不是沒見過河溪;二則謹記“積鬱成疾”人設,順便遠端看看裴懷慎和裴玉成的真假少爺對戲現場。
這兩人的交談乍看去還算和諧。裴玉成說兩句,裴懷慎笑一笑;裴玉成舉杯,裴懷慎亦然;裴玉成起身拜……
啊?
搞這一套?
尹蘿恨手邊沒有爆米花。
裴玉成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自降姿態,站在裴懷慎的立場上就是其心可昭。
裴懷慎沒去扶,甚至沒起身。
好歹知道表情上做做樣子,一副惋惜神態,眼皮一抬,毫無徵兆地往尹蘿這邊看來。
惋惜便立刻成了戲謔。
好似在說:
噢,偷看被我逮到了。
“……”
尹蘿無言以對,默默地縮回了馬車內。
不多時。
裴懷慎折返,車隊仍未啟動。
裴懷慎道:“不想下去?”
“熱。”
尹蘿半趴著,隨口扯理由。
“沒有比冰蠶羽織更合宜的衣料了。”
裴懷慎看她一眼,“你受不住寒冰,忍著。”
剛剛那麼能猜,這會兒胡扯敷衍怎麼就信了?
尹蘿抓住衣襬,舉起:“這是冰蠶羽織?”
“不然?”
這件衣裙重工繡樣、織金造就,居然是冰蠶羽織的料子。
“你的所有衣物都是冰蠶羽織做底,一件件繡的。”
裴懷慎道。
“……”
尹蘿粗略估算,數字驚人,不禁輕吸了一口氣,“裴家究竟有多少家產?”
裴懷慎:“你應該問我究竟有多少家產。”
尹蘿呼吸一窒,不跟他說了。
裴懷慎見尹蘿半側過身,等了一會兒,半仰著把袖口搭在面上,就這麼彆彆扭扭地均勻了呼吸。
尹蘿透過呼吸聲判斷,回首,分不出裴懷慎身上的料子,再看自己,感覺動一動都在往下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