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衣袖,灼熱的溫度源源不斷傳遞而來。
她與裴懷慎的距離只有中間這張矮几。
陌生的氣息緩慢充盈周遭,流溢強勢地侵略著領地。
尹蘿心懸起,直覺到危機,低聲道:“我是謝驚塵的未婚妻。”
敵強我弱。
只能藉助外力。
裴懷慎握著她的手鬆了松,幽暗眸底隨著眼簾掀起映入亮光,霎時熠熠生輝,恍如毫無陰霾:
“你不是蕭玄舟的未婚妻麼。”
他的話中盡是滿不在乎。
尹蘿冷眼靜看,道:
“既然如此,我讓你替我留意謝驚塵的護身法器,你為何不曾驚訝?”
裴懷慎一怔,繼而點了點頭,竟然心情頗好的樣子:“不錯,是我疏忽。”
他自言自語道:“酒果然會降低人的警惕。”
尹蘿催促道:“放手。”
裴懷慎沒動。
尹蘿的語氣從頭至尾都很平靜,甚至在近處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會讓聽者感到命令或威脅。此刻她的聲調才驟然高了幾分,顯得有些急切無奈:
“你今日又沒喝酒,不曉得你的力氣抓得我很疼麼?”
裴懷慎道:“我可沒用力。”
放手,尹蘿猛地抽回。
袖口飄蕩,揚起一角卷邊。修士的目力強,剎那間便可看清。
一圈紅痕扣著她的腕子,凸起的骨節處多了另一根手指的印記,如點染了硃砂的畫筆不期然延展出格。
……這可真是。
裴懷慎收斂神色,終於將另一手拿著的事物亮出——
是枚鑰匙形制的物品。
只有兩節指節大小,和幻容鎖材質一般。
鑰匙對準鎖孔,輕巧一轉,幻容鎖上逸散靈力,將尹蘿整個人包裹進去。
幻容鎖,鎖真容,幻象萬千。
唯有持鑰匙之人,才能勘破一切不必要的迷障。
在裴懷慎眼中,已是尹蘿原原本本的樣貌。
她將右手掩在左手下,戒備而不悅地盯著他,像隨時警醒著天敵進犯的某種動物。
這般情狀,裴懷慎不禁想起尹家初見。
‘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