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歸鶴的視線轉過來。
尹蘿欠身行禮錯開:“沈公子。”
她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繼續道:“前次尚在病中,未能當面拜謝,萬謝沈公子大恩。”
說“大恩”不為過。
都以為尹蘿是先天弱症,只有沈歸鶴找到了源頭,才真正算有了一線希望。
沈歸鶴詫異一瞬,妥善回禮:“尹二小姐言重了。”
計如微手中把玩著類似小木塊的東西,隨著指節交錯,木塊形狀變化,或蛇或鳥雀。
尹蘿又道了聲:
“計先生。”
計如微偏了偏頭,禮節性地頷首。
過於白的膚色在日光下幾乎有些晃眼,與常年病弱有關,卻非消瘦的青白之色。
尹蘿說他是天生的冷白皮,以前曾因此誇過他。
結果是計如微閉門謝她半個月。
她拿什麼禮物去都沒用,找沈歸鶴做說客也沒用,只好跑去跟著千鶴宗刷任務,個月後才回來。
計如微終於肯見她,臉色比之前誇他還難看。
世家禮儀即便是走過場都得耗費一番功夫。
唯有計如微,從頭至尾沒有起過身,至多嘴上回應——他對尹蘿連嘴上的回應都沒有。面上不顯半分傲慢,覆蓋白綾後更是柔化了氣質,可一言一行便能劃出巨大的鴻溝。
彷彿合該如此。
由他做來便有理所當然的氣場。
在尹蘿眼裡,還挺……陌生的。
總覺得和她在遊戲裡見到的樣子,又有差別了。
蕭玄舟來得最晚。
空著的位置還餘個,謝驚塵稍加引導,讓尹蘿坐在了計如微的左側,自己緊鄰落座。
對面的沈歸鶴滯了滯。
這位置排得實在奇怪。
可蕭玄舟並無反應。
尹蘿也沒有異議,裝到現在她已經繃得太久,不能再坐在沈歸鶴旁邊。
大魚大肉是沒有的,清茶配糕餅。
世家公子普遍會飲酒,但基本不飲。這桌上兩個病人,更不能上酒了。
這是計如微暫住的院落,他又坐的是主位,聲望不低,本來該說兩句開場詞,什麼“江湖一線牽,珍惜這段緣”、“我們今天歡聚在這裡”。
然而,沒有。
計如微的第一句話是:
“聽聞蕭公子於茶道頗有見解?”
……團建就變成了論茶道大會。
這種話題尹蘿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走神了,她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唯一要做的不過是繼續端好人設。
謝驚塵基本不插嘴,但cue到他也能隨時接上話,半加入了論茶道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