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的命也是命啊!
尹蘿簡直想握著她的肩膀來幾下瓊瑤晃,讓她清醒一點。
傾碧臉上也沾了灰塵,混合著些許擦傷的血跡,短時間內的劇烈奔跑使得臉色泛起不正常潮紅,衣服的破損痕跡和尹蘿身上的如出一轍,都是方才逃亡中被碎裂的邊角木屑劃開的。
尹蘿看著,突然有點心軟。
她摸了摸傾碧散亂的鬢髮,將那捋髮絲輕柔撥到耳後,頂著副嘶啞的破鑼嗓子輕快道:“我們都活下來了,那不重要。”
傾碧身軀凝滯了一瞬,條件反射般朝著她手掌的方向微微歪了下腦袋,像是意外被順毛的貓兒。
她自己倒還是呆愣的。
不,重要的。
甚至於你不是推我出去送死,而是在生死存亡之際,要以自己的命去拉動訊號,卻將我儘可能地推遠了。
你該以我換取生機的。
蕭負雪環視四周,手下動作利落地用劍尖挑開魔物的屍體,淡淡地下了結論:
“魔屍。”
魔物和魔屍一字之差,區別就在於沾染魔氣的是生是死,成魔後不易區分。
死物無法主動接觸魔氣,必定是人為。
尹蘿循聲望去:“魔屍的行動沒有這麼靈敏吧?”
她往前走了幾步,經歷生死一刻後鬆懈的身體便顯出後遺症,腳下一軟險些滑倒。
蕭負雪及時扶住她,確認她站好後即刻撤離,只不著痕跡地朝摘月樓方向看了一眼。
“是魔屍。”
蕭負雪口吻篤定,略停了停,劍尖指向被他劃開的肢體,近乎循循善誘地平穩講解,“魔屍軀幹部分的魔氣會更濃烈,魔物則集中於心臟或大腦處,時日久了可成魔核。”
這點尹蘿倒是知道。
打遊戲時雖然主力不是對抗魔物,跟隨的角色也講了不少給她聽。
但魔屍就跟變異喪屍似的,是做不到精準定位、無限追蹤的,由於是死物變化而來,遲鈍而僵硬。唯一的長處是不怕痛,斷肢殘臂也還能掙扎一下,多用於魔海戰術。
蕭負雪看出尹蘿的疑問,頷首道:
“許是有什麼變故。”
他伸出兩指在腰間垂墜的玉佩上輕掠而過,玉佩散出淡淡瑩光,籠罩住地上的魔屍,隨即將其收了進去。
尹蘿飛快地看向他,收回。
忍不住又看一下。
蕭負雪側眸回望,意帶徵詢,是在等候她想要說出什麼,姿態沉靜而耐心。
分明此處一片狼藉,他置身於此便生生隔開了一處靜謐安寧的所在。
尹蘿輪迴這麼多次,和蕭玄舟真正相處的時間加起來實則也沒有多少,對他的印象一言以蔽之便是——“君子風範”。
和氣溫善,清冽如玉,整個人的修養已經好到有點假的地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第三次重生,尹蘿多少是崩潰的。
在大廳見到蕭玄舟,聽他說三個月後成親,她抓著他的袖子大哭,問他能不能早日娶她。
當時蕭玄舟沉默片刻,沒找到帕子,便用乾淨潔白的袖口小心地為她拭淚。
“你、你明天就、娶、娶我。”
尹蘿抽抽搭搭地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蕭玄舟又是一陣沉默,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