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過後,蘇黎推了所有工作,回了青島。
在家裡的日子真是舒服愜意極了,蘇黎每天睡到中午才起來。洗漱一番,然後下樓來吃飯。吃過飯之後,就搬著藤椅坐到棗樹下去。
藤椅旁有張木頭的小圓桌,桌上放著威士忌、酒杯和盛著冰塊的青花瓷碗。她晃一會兒,喝一杯,睡一會兒,再喝一杯。
棗樹雖老,但正是收獲的季節,枝頭掛滿了或青或紅的大棗,秋風一吹,棗樹沉甸甸的搖晃,有時候還落下來一兩粒。蘇黎若是撿到了,也不洗,在衣服上蹭一蹭,就扔進了嘴裡。
有時候,蘇黎的父親會坐旁邊陪她聊會兒,她母親則在棗樹對面的廚房或廚房旁邊的那塊小菜地裡忙碌。
自從蘇黎回家之後,她母親似乎每天都忙於做飯,變著花樣的給她做飯。不是什麼稀奇的山珍海味美味佳餚,是她小時候經常吃,但自從上大學之後,就不怎麼有機會吃的家常飯菜。
對於全世界滿地跑,日常生活就是住酒店的明星來講,通俗意義上的山珍海味美味佳餚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而通俗意義上的家常便飯對他們來說,才是珍稀的,有錢也買不到的,回家才能吃到的美味佳餚。
以前蘇黎每次跟父母通電話,總是要說一句,我想吃什麼什麼,她母親總說,那你回來呀,你回來,媽媽給你做,她總是回不來。現在她終於回來了,過去她嚷嚷著想吃的菜,她母親一一的做給她吃。
晚飯過後,他們一家三口在棗樹下聊天,九月份竟然還有蟬鳴,偶爾還起幾聲蛐蛐叫。蘇黎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威士忌,她母親讓她少喝點,她嘴上說好好好,可酒瓶裡的酒還是一點一點的沒了。
她母親嘆了口氣,起身添了一些冰塊在碗裡。終於還是沒忍住,開口問她跟蘇世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她回來的第三天,父母忍到今天才問,已經很不容易了。
蘇黎沒有據實以告,只是說兩人都太忙,一、兩個月見不到一面,時間長了,就淡漠了。他們是和平分手,跟別人沒關系。
她母親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有些惋惜:“今年過年的時候,你爸就隨口說了一句肩膀疼,結果過完年沒幾天,我們就收到了他送的按摩椅,是他的小助理親自送過來的,還教我們怎麼用,多細心體貼的一孩子啊。”也就再沒有其他話了。
蘇黎躺在藤椅裡,搖搖晃晃的,天空有一彎新月。
風一陣,蛐蛐叫了一陣。
後來時間差不多了,蘇黎的父母起身去休息,只剩她一個人坐在院子裡。今晚的酒的確喝得有點多,不過這種自由自在的喝酒,喝到微醺的感覺是非常妙的。
院子裡黑漆漆的,只有棗樹上掛著一盞帶有燈罩的燈,院子裡的蚊蟲撲稜著翅膀在燈罩四周飛舞。
蘇黎穿著一條深色的亞麻寬松長褲和一條黑色的長袖t恤,蚊子叮不到其他地方,就來回咬她赤~裸的腳和脖子。
蘇黎有些防不勝防,就摸黑進屋,去找她母親的風油精。
找到之後,她坐回藤椅裡,把腳和脖子上都抹了一點。
風油精的味道很大,是清清涼涼的,像薄荷一樣的味道,舒服極了。
她又把棗樹上的燈給關了。
整個院子都黑了。
她看了一下時間,不過晚上十點鐘,卻已經像是深夜。
小城市有小城市的靜謐。
她躺在藤椅裡,看著滿天的星星,聽著蟬鳴蟲叫,將將要入睡之際,聽到有人在拍院子的大鐵門,她坐起來,又豎著耳朵聽了一下,的確沒聽錯,但不知道這麼晚了,會是誰?
她趿著拖鞋去找鑰匙。
老院子,用的是那種鍍鋅的鐵管大門,老式的鑰匙鎖,她邊開鎖邊問是誰,門外傳來一把她熟悉的聲音:“是我。”
蘇世一。
門開了,她沒有看他,而是側了身子,給他移出一個口子,讓他進來。
她又把門關上了。
大門後的一側種著一株紫薇樹,紫薇茂盛,紫色的花朵開的密密匝匝,枝條伸出牆外,和鐵柵欄圍牆上的綠意盎然的爬山虎相得益彰。蘇世一就站在紫薇花的陰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