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票是常雲訂的,次日23點的火車,k字開頭的,最慢的那種。
蘇黎喜歡坐火車,特別是晚上,時間彷彿都被拉長了,齒輪和鐵軌碰撞的聲音,咣當咣當的,她能聽一整夜。只是為了安全考慮,成名之後的她不再被允許坐火車。
深夜的臥鋪車廂一片漆黑安靜,沒有人注意到這兩個深夜上車的人。
兩人拿著車票,找到自己的鋪位,一個在車廂中間,一個在車廂尾,好在都是下鋪,不用爬上爬下的驚動別人。
放好行李之後,蘇黎坐在床鋪上發呆。
難得身在人群中,而不被人矚目,這發呆像是偷來的,有種奇妙的滿足感。
後來,蘇黎去過道窗邊坐著。
窗外黑茫茫的一片,偶爾路過村莊,會有零星的燈火,像落在地上的星星。
再後來,程歐在她對面坐下,什麼也沒說。
黑暗中有人打呼,有人說夢話,上鋪的旅人揉著眼睛爬下來去洗手間,每到一個站點,列車員都會提前來叫醒要下車的旅人。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蘇黎躺回床鋪上休息,睡覺前,她回微信給蘇世一。
我也想你。
今晚真的喝了好多好多酒啊,我也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
回完微信,放下手機,她的眼淚就下來了。
早上五點剛過,列車員過來叫她,讓她準備下車,蘇黎迷迷糊糊的謝了她一句。
列車員走了之後,蘇黎抓過枕邊的帽子帶上,然後坐起來。
五點多的車廂,大部分人都醒了,有人去洗漱,有人坐在窗邊吃早飯,小孩子在過道裡跑來跑去。
蘇黎去車廂連線處的洗漱池洗臉,她刻意等到沒有人時才過去,但就在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的洗臉過程中,有越來越多的人擠在過道口,舉起手機拍她,顯然認出來了。
蘇黎沒顧得上擦臉,先把帽子帶了回去。
火車列車員早知道程歐和蘇黎上了這趟車,一直防著這事呢,見此狀況就立刻把蘇黎帶到了洗漱池隔壁的列車員休息室去了。
蘇黎問程歐呢,列車員讓她放心,說程歐在車廂另一頭的那個休息室。
為了感謝列車員的照顧,蘇黎給他們簽了名,但是沒有合照。
下車時,程歐和蘇黎帶上了口罩。
在大理下車的人並不是很多,火車站多少顯得有些冷清,但大老遠的,蘇黎就看到出站口有一個男人在朝他們揮手。
下車之前蘇黎有給這次在大理預訂的客棧打過電話,他們那邊負責派人來接,她以為是客棧的人,還有些詫異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過了出站的閘門之後,程歐迫不及待的和那個在站口等待的男人擁抱在了一起。蘇黎這時候才知道,這人並不是客棧來接他們的人,而是程歐的什麼人,只是程歐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
兩個人寒暄完之後,程歐介紹說這是他的老友張小波,在大理開客棧,知道他要過來,特地來接他的。
程歐說完這句話,蘇黎的臉色就變了。
程歐的老友面對蘇黎本來就有些侷促,見她臉色不好,就更不知所措了。
蘇黎臉色鐵青的看著程歐:“你什麼意思?”
程歐不慌不忙道:“忘了跟你說,其實我來大理主要是為了見這的幾位老朋友,我們很久沒見了。咱們的行程不同,不如在這分道揚鑣。”
蘇黎摘掉口罩,看著程歐:“你再說一遍。”
程歐的老友被兩人的劍拔弩張弄得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兩句話緩解一下氣氛,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還是決定不插話。
他拍了拍程歐的肩膀,指著停在廣場上的車,說在車裡等他,程歐點了點頭。
老友離開之後,程歐道:“你邀我同來,不過是想報複誰,火車上那點足夠了,如果你想的話。我現在對你來說是多餘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