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歐和蘇黎點了點頭。
後來拍的那幾條更慘,蘇黎吻程歐時,總感覺他全身每個細胞都在抗拒,這就使得他呈現的是一種僵硬狀態,這種狀態在鏡頭裡十分明顯,那裡還有半分怦然心動的蘇感。
剛開始導演還有耐心,後來發現根本不是理解的問題,而是兩人放不開。放不開這個狀態屬於惡性迴圈,拍得越多越放不開,越放不開越不自然。後來黎原鴻索性停了工,把兩人扔進竹舍的小屋裡,讓他們自己溝通解決,什麼時候這個問題解決了,什麼時候再拍。
小屋裡沒有燈,燃的是蠟燭,燈火如豆,忽明忽滅。小屋外,道具老師在喊櫻花花瓣不夠用了;導演在跟攝影師和燈光師溝通;場記正在跟化妝師的助理在角落裡調情……蘇黎坐在床上,程歐靠在窗邊,外面的世界只跟他們隔了一道竹牆,卻顯得那麼遙遠。
程歐並沒有講話的跡象,蘇黎只能直截了當的去解決這件事,她道:“重逢之後,我們一直也沒機會坐下來談談,我們應該是要談談的。”
程歐沒說話。
蘇黎又道:“我覺得過去就是過去,過去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它影響現在了,你說呢?”
程歐冷冷地回了句:“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蘇黎覺得就是她想的那樣,她垂眸笑了一下:“我們是在工作,我們都得有職業道德,對不對?”
“我說了,不是你想的那樣。”程歐強調了一遍。
蘇黎道:“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但當年如果不是你默許,我也不會糾纏,只是現在我都不計較了,你一個大男人還磨磨唧唧,我看不起你。”
程歐拔腳就往外走:“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如果不是討厭我,那你就是喜歡我。”蘇黎道。
程歐的步子紮在了地上。
蘇黎問:“程歐,你是不是喜歡我?”
程歐轉過身看著她,波瀾無驚的臉上終於有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你瘋了。”
在昏暗的燭光下,蘇黎笑了起來,是她的招牌微笑。
蘇黎的戲服是一襲白衣,明明該是純潔的味道,穿在她身上卻生出一種剛烈,她那樣偏著頭微笑,美的有些心驚。
她走到他跟前,臉上的微笑和驚心動魄的美中帶著一種明知故問的陰謀:“那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何你對我這麼不耐煩。”
“我懶得搭理你。”程歐再次躲開她,走到窗邊。
室內一片昏暗的古色古香,暗的有些不真實。
程歐背對著蘇黎站在窗前,窗子用竹竿撐在外面,蘇黎的雙手緩慢的從背後抱住了他。
程歐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
蘇黎將臉貼在他背上輕聲道:“你看,其實也沒有什麼,對嗎。”
她這麼著,程歐倒是突然想起大學時代那個軟綿綿的,還沒有攻擊性的小姑娘,而不是如今這個冷漠又疏離的蘇黎。
現在的蘇黎挑不起他的憐愛之心,只能挑起他某種征服心理,而他本身又是如此討厭自己有這種心理,所以連帶她也一起討厭了。
程歐轉身摁住她,吻了過去。
但這個吻並不甜蜜,也不溫柔,而是粗暴蠻橫的,似乎是故意要讓她不好受。她整個人都在他懷裡,看上去那麼嬌小而沒有戰鬥力,只能被動的接受他的吻。
沒有攝影機時,程歐對蘇黎並沒有那麼多陌生和抗拒。
那是一次漫長的接吻,也是唇齒之間的戰爭。
程歐是要讓蘇黎難受,是要壓制她,可蘇黎始終都是溫柔的,溫柔又順從。溫柔比性感有力量,因為它能融化一切。
從那天起,蘇黎算是掌握了拿捏程歐的訣竅。他喜歡軟萌的小姑娘,那她就在他面前無害一點。
葉知秋很快發現了這點,就問她為什麼,蘇黎看著她笑,那種招牌的微笑:“你不是說,我的笑就是資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