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髒腑補物,當屬藥用食材,好在古漠小鎮東面乃靠著崑山一帶林茂地域,故無論植類肉類,客棧倒是什麼也不稀缺,在冷幽吩咐下,老掌櫃又利讓廚房做了一碗髒腑滋補湯,半點未怠慢甚,而後樂呵呵地收下不菲的藥粥錢,到櫃臺一陣忙活去了。
端著一碗淡淡香氣縈繞的補湯已及又一杯剛燒好的淡茶進入房間,等走到床榻旁時,卻看到水雲紗睜著眸子靜靜看著自己,只是目光有些躲閃,而旁邊留下的那杯淡茶一動未動,已經冰涼。
冷幽將手中有著湯水和熱茶的木盤放在凳子上,而後將那有一杯冰涼淡茶的木盤端到不遠的梳妝臺上,邊走邊平淡說道:
“水師姐髒腑位移嚴重,身子也內損得厲害,需得吃點東西補補後,才能幫你激發昏迷時服下的丹藥潛在藥力,以免留下後遺傷症。”
水雲紗點點頭,身子欲是想要支撐起來,可只是微微動了下,全身卻絲毫提不起半分力氣,倒讓身子一陣隱隱作痛,如欲一動即碎!考慮到致命傷勢惡化的嚴峻,她不由一下停了下來,而見得冷幽從梳妝臺走過來時真真切切將自己的動作看在眼裡,恬靜的臉一下略微有了些尷尬,不免又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曾經恬靜拒人如天上仙子般的女子,心底竟是如此矜持,彷彿已經落入了凡塵……
清幽寧靜的眸子,淡紅欲凝的臉頰,溫潤如初的薄唇,小巧精緻的下巴,以及白皙光滑的玉頸……這般豐肌弱骨冰清玉潔的仙子,宛若出水的潔白玉蓮帶有一抹動人的嬌羞,乍令人心旌搖曳,直想要湊過去一親芳澤。
冷幽見她如此,便平和安撫道:“以前我便曾照顧過師姐一二,如今水師姐也不用如此介懷,自也不必擔心什麼。”
水雲紗實是有心無力,此刻見得冷幽目光平靜,而平和的聲音亦未有任何異樣情緒波動,她躲閃的目光漸漸又安靜下來。
“……有勞了。”看著年齡不相上下的冷幽,“冷師兄”三個字到了口邊卻說不出口,這只是平日間客套的稱呼,可此時此刻說出來太過於刺耳,讓水雲紗面色有些掛不住。
冷幽略微失笑,隨後淡淡道:“與趙不祝一般,稱呼冷幽就好。”
水雲紗默默點了點頭。
冷幽將補湯放到一旁凳子上,躬身下去右手自然而然將水雲紗上身扶起,而後左手將被褥往床裡側挪去,當看到自己穿著一件鵝黃衣裳時,水雲紗神色微微愣了一下,不過下一瞬間,心底忽然羞怒,卻是萬萬未想到冷幽將自己抱起來!
水雲紗面色呆滯,全身寒毛聳立,顧不得心底羞怒,身子一下猛然死死緊繃起來。
冷幽兩手輕輕抱起水雲紗,感到她身子明顯一僵,不過他卻未停下,而是仍抱著溫軟香玉的美人往前挪了一小段距離,讓她背靠在床頭的床屏上,然後幫她重新蓋上繡花被褥。
冷幽雙手自然整理著被褥間,水雲紗神色波動得厲害,一臉陰晴不定看著他那雙平淡無波的眼睛,過了一小會,她僵硬身子才緩緩放鬆下來,未有追究什麼,只是輕聲道:“平日間冷幽與清兒師姐關系就如此這般好麼?”
“她生病之時不會有所顧忌,不生病時我自不用如此,水師姐無須多慮。”在這男女肌膚之親上,冷幽未隱晦避諱些什麼,平淡解釋了一番。
只是他這般平和心態,似乎在離開了何清兒後便未變過,或許,太虛禦氣真訣這太虛清靜一道已修得其中一分玄奧,亦或是說,他自己本就如此。
水雲紗靜靜看著他為自己整理被褥,沉默了一小會,輕啟薄唇道:“冷幽,你叫我‘紗’便是了,也不用過於客套……”
空幽平靜的聲音顯得氣息不足,卻如玉珠落下玉盤般,十分悅耳動聽,少了很多羞赧與矯情。
“也好。”
如水到渠成,兩人慢慢有了幾分默契,而目光偶爾對視間,水雲紗雖然有些羞意,卻只是處子矜持之故,已算不得什麼。
她將目光轉向自己身上的鵝黃衣裙,恬淡道:“不知這是哪位道友的衣裳?”
“前日與水師姐一道共鬥萬妖宗的那位散修所借。”
“那得十分感謝她才是了……”提起當日激鬥,水雲紗面色微微變幻,而後又似乎誤解了些什麼,只是安靜出聲著。
“嗯。”
冷幽一直平和朗聲應著,而後坐在床榻上,將溫熱的湯碗端在手裡,便舀了小勺,平穩嫻熟向著水雲紗薄唇送去,水雲紗剛平靜下去的玉潤臉頰又倏然緋紅起來,不過還是配合著微微張開檀口,讓滋補髒腑的湯水一點一點緩緩流到口裡。
溫暖的房間裡,外邊風沙呼嘯聲幾乎微不可聞,氣氛顯得融洽自然。
髒腑滋補湯水還有大半,水雲紗輕輕抿了下唇,搖了搖頭道:“冷幽,不必了。”
冷幽聽罷,將湯水放到一旁凳子上的木盤裡,而後耐心端起那杯溫度涼下剛好適合的淡茶讓水雲紗喝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