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上負責人認為此事猶大,不是一轄之省可以獨立解決,遂打算將這件事彙報中央。
不出三天,佛祖舍利在考古所丟失一事傳播開來,一時之間滿城風雨。
在古城西安引起了熱議舍利丟失的軒然大波,好久都沒有這樣全民廣泛議論了。
陝西師範大學也是一所高等學府,專業眾多,就讀於文化産業學院的幾名大二學生對此事爭論不止,有人認為這件事絕非周特利先生所為,他已經是名揚省內的考古專家了,犯不著為了看起來不相關的佛教聖物而以身試法,這麼做是自縛手腳,得不償失。不僅背上了竊取國寶的罪名,還毀壞了自己的名聲。
他的同學卻認為,這件事就是周特利教授所為,也曾經有幸旁聽了他的關於中國瓷器發展脈絡專題報告,期間對於其所喜愛的唐代失傳已久的秘色瓷贊不絕口。
眾所周知,周特利先生參加了當年的法門寺唐代地宮發掘考古活動,也是主要負責人之一,偷盜舍利不是沒有原因的,相對於其他文物來說,佛指舍利才是那一年地宮中的瑰寶聖物,竊取之心由來已久,日後但凡有機會絕對不會放過,這麼些年以來就是掩人耳目,一朝得手,遠飛東洋。
長安眾多佛教寺院的法師僧人們聽說之後,更是悲憤傷心,位於西安市第二個商圈小寨西路上的大興善寺方丈聽說佛骨舍利被盜的訊息後,一度昏厥,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個令人震驚的訊息。
大弟子速速把他背到鄰近的小診所,大夫為他檢查之後,認定並無大礙,只不過一時受了刺激,氣血上沖導致的暫時性昏厥,為他開了點藥,又揹著師傅回到了寺中,服過藥後,慢慢睜開了眼睛,仍舊詢問有沒有舍利的訊息。
聽到沒有時,一個人獨自來到了大雄寶殿,重重的跪在佛祖面前,晝夜不食,紋絲未動,閉上眼睛,祈禱舍利安然歸來。
坐落於城南地勢高敞的樂遊原上青龍寺住持得知佛祖聖骨被奸人所盜,頓時嚎啕大哭,捶胸不停,在身邊弟子的阻擋下才不自殘,當即面西而坐,率領一眾僧人做了本年度最為隆重的法事,祈願佛骨無恙,平安無損。
兩個正在太陽底下舒心散步的老年夫妻,一邊欣賞著環城公園的冬景,一邊聊著最近城中發生的事,兩人無不嘆息謾罵,什麼東西,連佛祖的寶物都要偷盜,真是喪盡天良啦,偷盜一般文物尚能理解,就是為了弄點錢,不惜觸犯法律。
可是盜竊人家的骨頭就不能理解了,這種東西也沒人願意收呀,毫無意義,就是那些佛家子弟捧為珍寶,可是如今佛門自力更生辦教,早就沒了昔日皇家寺院的輝煌,那裡還有餘錢換取捨利,也不知道這盜賊是怎麼想的。
他的老婆更不理解,聽說這個罪犯是內部人,監守自盜,身為考古所重量人物,肩負聖命,不但不能以身作則,反而知法犯法,有愧教授專家頭銜,枉為師表,著實可恨。
沒過多久,國內知名文學雜志刊登出‘佛指舍利丟失之謎’的文章,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引發了全民猜想,事件根源在於國內新聞界的記者在日本採訪之際,聽說國內法門寺出土的佛指舍利被盜丟失,與經常聯系的日本朋友提起此事。
開著玩笑說中國許多文物出境去的地方大多數是兩個地區,一個近處是日本,一個遠處是美國,而且許多國內的文物倒賣份子、拍賣大佬都在日美兩國設有辦事處,日本許多政商界人士也樂意中國的珍貴文物源源不斷東來交易。
看到了多個媒體報道中國商業人士時常出現於京都北區的大德寺禮佛捐錢,而此次中國境內的佛祖舍利會不會也是受到了這些人的利益驅使,不畏法網恢恢,警繩烈烈,鋌而走險,遠來日本。
可能這樣大膽猜想也是空xue來風,但隨後來自於日本羽田機場的乘客安檢監控證明其所說的可能性,在當天一位來自於中國境內男性旅客貴重的皮包內發現了一枚管類骨質白色器皿,類似國內媒體轉發自中國學刊丟失的舍利一物。
讓身在日本的這位中國記者不禁寒顫,難不成聖物舍利此時真的已經轉移到了日本,讓中國媒體輿論嘩然,佛骨舍利風迷日本,這還得了,如此國寶豈可輕易丟失,這般聖物怎能現身東洋。
在眾目睽睽之下,警備森嚴的內地發生了這等荒謬之事,陝西省的公安、宗教、文化、文物等諸多部門都是如何作為的,連一件國寶重器都無法保護,還談什麼建立文物大省。
讓所有與之相關的幹部領導有愧,佛教寺院的大師眾僧失望。
境外關於法門寺出土舍利的瘋傳驚動了北京,國務院的一位負責領導這般指責。
隨即成立了專案組進行調查,決定立即借調剩餘的佛指舍利前往北京,組織全國頂尖的專家對其重新進行鑒定。
同時,省上公安廳也下發了指示,讓碑林分局抽調出精幹人員配合北京專案組進行調查,規定十天之內必須破案,不管罪犯是否抓住,一定要搞清楚前因後果,給全國人民一個滿意的交代。
上有發威的領導,下有忐忑的部屬。
無形之中,身處宗教局的釋禪與公安局的李染淨壓力與日俱增。
這邊是處長的多番譴責,那邊是局長的數次過問。心情低落的釋禪約來了無比煩惱的李染淨希望尋得一處安靜之地放鬆下來,減輕煩惱。
聖誕節將至,愈加寒冷,李染淨建議那就去草堂寺轉轉,釋禪對著名的關中八景之一的草堂煙霧慕名已久,故而欣然同往。
草堂寺是中國漢傳佛教八宗之一的三論宗祖庭,第一座國立翻譯佛經譯場,也是佛教三大譯場中時間最長,規模最大的譯場,是佛教中國化的起點。轎車開往的地方位於西安戶縣圭峰山北麓。
草堂寺建立於東晉,迄今已有1600多年的歷史。原為後秦皇帝姚興在漢長安城西南所建的逍遙園,弘始三年,姚興迎西域高僧鳩摩羅什居於此,氈草為堂翻譯佛經,由此得名草堂寺。
佛教中著名的‘中觀三輪’———《中論》《百論》《十二門論》都是由鳩摩羅什在草堂寺譯出,為三論宗的創立提供了經典,所以他被尊為該宗開祖,草堂寺也因此被奉為三論宗祖庭。
聽到寺中法師如此介紹草堂寺的歷史,二人獲益匪淺。在李染淨的請求下,法師又為他倆講述了所關心的周特利臨走前枕邊翻過的《十二門論》一書要義。
《十二門論》以及《中論》是三論宗立派的典據,隋代吉藏所創,以真、俗,也就是空、有二諦為總綱,以徹悟中道實相為究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間和出世間一切萬有都是眾姻緣和合而生,無有自性。為引導眾生用假名來說有,此即中道一切無所得)。
李染淨聽得入神,腦海中閃過一道紅霞,其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無所得等詞彙在不停飄蕩,又聯系起了周特利的人生閱歷,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能夠解釋眾人的疑惑。
既然心思縝密的周教授盜取捨利,為何不將仿製舍利填充在被盜舍利櫃中,用以迷惑眾人,偷梁換柱。更能理解了因何在作案時間充足的情況下不鎖上矩形立櫃的原因。不禁眼角拂過一絲淡淡的微笑。
隨後將內心的大膽猜測告訴了釋禪,驚得他一屁股站了起來,搖頭晃腦,不敢相信,看來此次的確不虛此行,從此更喜歡上了這些知識淵博的佛門高僧。